“咚”的一下,趙仁厚倒了下去,額頭的血窟窿還在往外滲血。
他沒有繼續猶豫,舉著槍就迅速出了房間,如此大的槍聲想來已經吸引了各處的注意力,他沒有可以遲疑的機會。
果不其然,房子里很快喧鬧起來,佟頌墨躲開人群一路往樓下,直到在三樓即將撞上眾人,可他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佟頌墨咬緊牙關,已經做好了跟這些人拼死一搏的心理準備——可他其實是不甘心的,尤其是知道那一日害了佟家的另外一些罪魁禍首還在逍遙法外。
佟頌墨扣下了扳機。
聲音由遠及近,即將與他撞個正著。
突然,他靠著的門板之后伸出了一雙手,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
佟頌墨下意識的掙扎,卻被對方死死地捏住雙手背在身后,熟悉的聲音在耳側響起來:“是我。”
佟頌墨瞬間放松下來。
周翰初沒有開燈,只借著外面滔天的火光看清楚彼此的細微表情。
周翰初問他:“殺了?”
“殺了。”佟頌墨冷漠的答道。
“那就好。”周翰初點點頭,“我們走。”
“怎麼走?”佟頌墨打量四下的環境,這應該是一件沒有人住的房間,連床都是被一抹白布遮住的,看上去也不像是有暗道的樣子。
周翰初隨手將那白布扯下,然后擰成了一股繩,往樓下甩去:“只能委屈你一下。”
周翰初把繩的一頭系在梁柱上,說:“你先。”
佟頌墨在窗邊往下一看,別說還挺高的,若是摔下去不死也得殘廢。可外面的人越來越多,不走也是一死。佟頌墨沒有再多猶豫,立馬就借著繩子跳了下去。
周翰初也很快下來了。
佟頌墨抬腿要離開此處時,周翰初攔了他一聲:“等等。”
“什麼?”佟頌墨看向他。
“這地方留不得。”周翰初說著,從兜里掏出來一根火柴點燃,往不遠處的倉庫一扔。
“里面是什麼?”
“麻粉。”周翰初說,“麻粉之害,甚于洪水猛獸。趙仁厚死不足惜。”
佟頌墨把黑色的面巾往下一扯,終于呼吸到新鮮的口氣,靠著墻壁蹲了下去。
周翰初也在他身邊蹲下去:“你膽子倒是大。”
佟頌墨看他一眼。
“我以為,你不敢殺人。”周翰初輕笑一聲,用一種類似于欣賞的眼神看著他。
佟頌墨冷漠的收回視線:“滅族之仇,不共戴天,有什麼不敢殺的?他不過是咎由自取。”
“你東西找到了嗎?”話題一轉,佟頌墨撇過頭又問道。
周翰初搖搖頭。
“你……”佟頌墨認真的觀察著對方的表情,“是在找銅臺?”
不想周翰初卻非常自然的挑了挑眉:“何是銅臺?”
他的神色實在太冷靜自然了,讓佟頌墨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周翰初留他一命,興許不是為了銅臺呢?
可趙仁厚所說的銅臺又是什麼東西?
佟頌墨垂下眼,腦中思緒萬千。
“走吧。”周翰初站起身,“廬城該唱好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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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兇手
廬城都統來將軍府要人的消息,通過二福的嘴傳到了佟頌墨的耳朵里。
彼時佟頌墨正在練字,宣紙上寫了大大的“銅臺”二字,二福掃了一眼,又悄沒聲息的收回視線,繼續說道:“那成澤金成都統說,有一個證人可以證明,昨日棉紡織廠起火以及趙仁厚之死,都是佟少爺您一人所為。
”
“證人?”
佟頌墨細細去想昨夜都有誰見過自己,發現自己還真是遺忘了一個人。
一個女子。
那個從趙仁厚房間里匆忙跑出來的可憐女子。
佟頌墨放下筆,將紙揉作一團,扔到一旁,問道:“可是個女人?”
“是。”
二福這邊剛應了,門口一個下人跑過來通傳到:“將軍,將軍請佟少爺過去一趟。”
二福愣了一下:“現在就去?”
“是。”
佟頌墨倒沒想太多,收了東西便往那邊去了,二福卻緊跟著他不住的說到:“佟少爺可想好怎麼說了?這沒想好之前千萬別胡亂開口,免得我們將軍也護不住您啊。”
佟頌墨看他一眼:“他護我?”
二福哽了一下,然后語重心長道:“佟少爺,我跟了將軍十多年,您確實是他……最護著的人。”
佟頌墨心中難免一蕩,半晌都沒開口。
穿過一個回廊,便從燕喜樓抵達了將軍府。
大堂里坐了不少人。
佟頌墨果然在最角落的位置看到了昨夜的那個女子,此刻她已經換上了一件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厚外套,見到佟頌墨的瞬間就坐直了一些,低聲道:“成都統,昨夜里就是這位先生……”
周翰初也坐著。
佟頌墨先是站到了周翰初身邊。
周翰初抬了抬眼皮子,道:“先坐下。”
佟頌墨于是又坐到了周翰初身邊的那個位置。
成澤金輕咳嗽一聲,那女子便渾身一軟似的,登時跪了下去,大聲地說道:“昨夜我被那趙館主強、強搶回去……出來之后,便看到這位先生穿了一身的黑,站在門口,手里還拿著一把手槍。千真萬確。”
“周將軍,這回人證物證俱全,你莫非還要護著這位佟先生?”成澤金笑得意味深長,“還是說您周將軍要護著的人,即便是犯了這殺人的罪禍,也要護著啊?這若是傳出去了,可怎麼服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