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可這趙仁厚雙手抱拳,貌似真誠的一笑:“久聞將軍大名,倒是一直沒有得空去拜訪,今日倒是巧了。”
周翰初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說:“受不住。”
趙仁厚臉上笑容一僵:“今日不過一樁小事,怎敢勞煩周將軍大駕。”
“頌墨受人欺辱,可能算是小事?”
佟頌墨只覺自己的雞皮疙瘩驟然起了一身——周翰初何曾這般親昵的喊過他,還是當著這麼多廬城百姓的面……他臊得耳垂通紅,這等關鍵時刻卻又不敢出聲掉了鏈子。
“聽聞趙館主想在我廬城開一家棉紡織廠?正在對面?”周翰初抬眼掃了一下,“這名帖我倒是收到極久,不如今日便進去看看?”
那趙仁厚聞言哪還敢再計較踩不踩皮鞋一事,滿心想的都是自己鴉*館擴疆大計,忙道:“廠內休整,恐灰塵太大,眼下不適合進去……不若這樣,今日我做東,請周將軍一敘,我好好地來跟將軍說一下我這棉紡織廠的開法……”
“罷了,”周翰初嗤笑一聲,只做不知,一只手捏了捏佟頌墨的肩膀,問道,“方才你們幾人是在說什麼?”
蘇謹以忙道:“這女學生踩了趙先生的鞋,趙先生非要她跪下來舔干凈!若是不舔干凈,便仗勢欺人,要讓這女學生用自己來換這皮鞋!”
“是啊!”
“就是!”
一旁的圍觀群眾也不少迎合的。
佟頌墨感覺到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動了動,然后食指略有節奏的輕敲了兩下他的肩頭。他知道周翰初這是不耐煩了。
但周翰初沒有表現出來,而是道:“趙先生的架子倒是不小。
”輕飄飄的一句,似乎不帶有任何的威懾力,但不知道為何,那趙仁厚剎時收斂了。
“讓將軍看笑話了,我不過同這女學生開兩句玩笑,”趙仁厚笑道,“一雙皮鞋而已,還不還錢都不礙事!”
蘇謹以冷哼一聲,從懷里掏出一張銀票來,扔到他那小廝的臉上:“還你的皮鞋!”
事情便算是輕易的解決了,那趙仁厚也是恭敬的彎了彎腰:“那周將軍……請?”
周翰初終于把手從他肩膀上拿下來,只是與他耳語,難免嘴唇靠他的耳垂近了一些:“你先跟二福回去,我晚些便來。”
佟頌墨心中默默嘀咕,其實他來不來,他都不介意。
但面上,佟頌墨還是點了點頭。
周翰初穿著軍裝隨那趙仁厚往二樓去了。
“欺軟怕硬!我呸。”女學生惡狠狠地啐一口唾沫,又轉身過來行了兩個禮,道,“佟少爺、蘇少爺,多謝你們。”
“客氣。”蘇謹以擺擺手,問她,“你是杭蜀大學的?”
杭蜀是廬城里唯一一所大學。
“是。”女學生點點頭,“我名諱喚作柳妗妗,二位恩人喚我妗妗就好。”
柳妗妗是個活潑的性子,跟著兩人一同出了酒樓,臉上寫著雀躍之色:“我要回學校,二位恩人可否送我一程?”
佟頌墨本不愿搭理,蘇謹以卻飛快的應了,甚至沒給佟頌墨拒絕的機會。
于是柳妗妗擠在了后排的位置上,全程像一只小鳥般嘰嘰喳喳鬧個不停。
“我也想學醫,不過卻學了護士,”柳妗妗說,“那一日在船上多虧有佟先生幫忙,我才逃過一劫。”
“舉手之勞。”佟頌墨淡淡道。
“后面我才知道我運氣有多好!”柳妗妗笑道,“聽說那日晚上,船上還有個不知檢點的男人,被人斷了那物什,佟少爺也無能為力呢。
”
佟頌墨嗆了兩聲,沉默下去。蘇謹以卻很是興致盎然的開口道:“你有所不知,頌墨學醫時成績出眾,年年第一,就沒有他接不了的東西,除非是過了時限,那男人何故被斷了那東西?”
柳妗妗看一眼佟頌墨,恍然大悟,偷笑道:“那想來是那男人得罪了佟少爺和周將軍,二位才不肯幫他吧?”
被說中心事,佟頌墨撇開頭看向窗外,只作充耳不聞。
蘇謹以卻好奇道:“怎麼你還加了個周將軍,這與周將軍何關?”
柳妗妗看了眼前頭的二福,只道:“這事兒,你們恐怕得問周將軍的這位小廝,我也是無意間撞見的。”
二福忙掩唇咳嗽,似是要掩飾什麼,卻不想一直沉默的佟頌墨也突然喊他一聲:“二福?”
言下之意是格外明顯了。
說實在的,二福也有些杵這位佟少爺,他看上去悶聲不吭,但其實記仇得很,不然也不會不救那位林少爺。
再者說……周翰初可在意著他呢。
于是只猶豫了一瞬,二福便和盤托出:“把林少爺那物什剁了的那男人姓甄,我也沒做什麼,不過是將軍交代了,讓我將一封信送到了那甄家少爺的手里……信里寫的什麼,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到了晚間便鬧出了這事兒。”
佟頌墨心中一震,下意識問道:“為什麼?”
可能回答這個問題的人卻不在這兒。
二福也三緘其口:“佟少爺若是想知道,還是去問我家將軍吧。”
佟頌墨覺得大抵是他自戀了——但,周翰初是因為那林少爺在喝茶間隙羞辱了他嗎?
第16章 男寵
周翰初傍晚回來,佟頌墨正在看書,只是一炷香都燒完了,書一頁都沒有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