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次郎也是個謹慎的,畢竟坐到大佐的位置上,也并非吃素。
他用蹩腳的中文問道:“你,什麼人?”
“我家爺什麼人也不是,”回答的是男人身邊的那個小廝,抱拳道,“不過是有些閑錢,又對這位佟家三少有些興趣罷了。”
“你可知,在北平惹了我,是什麼下場?”佐藤次郎知道他不是北平人,北平這地方不算大,有哪些名門貴胄,他都一清二楚。
這人他從未見過,最近也沒聽說有什麼特別厲害的人物來北平。
“大佐說笑了,拍賣會上,各憑本事——哦,不對,各憑金錢,”小廝笑嘻嘻道,“大佐沒錢,就認了栽吧!”
這話可惹惱了佐藤次郎,他抬手便是一巴掌,要打在這小廝臉上,不料小廝側身便躲過了,還將佐藤次郎這手給握住一翻,將他雙手束在背后,壓在了墻上。
誰也沒料到會有這一出,這佐藤次郎也沒料到。
他張嘴便罵:“你可知我是什麼人!”
下一秒,黑黝黝的槍洞竟抵在了佐藤次郎的太陽穴上。
眼角余光看到那男人冷淡的舉著一支槍,動作輕松得好像只是殺一只雞。
“大佐!”小憐已下破了膽,臉色慘白的趴在地上,連一句囫圇話都說不清楚了。
“你若是敢動我,便不可能出得了北平城的城門!”
男人眼中閃過一抹不耐煩,已扣動了扳機——
“且慢!”
暗香襲來,張如是已經裙擺蹁躚,神色急促的趕了過來。
她捏住男人的手腕,神色凝重:“這位爺,我北麟洋行從未見過血,還望高抬貴手。”
男人不為所動。
她咬咬牙,看一眼佐藤次郎,兩相權衡,終是說到:“如是雖不知爺是什麼來路,但也曉得您并不畏懼取人性命,如是并非是想得罪您,只是……不得已而為之。
佟家少爺到底還在我府中,若是沒了我引著,恐怕誰也無法將他帶走。”
“您愿意花千兩黃金買下他,想來他對你很有用處,”張如是深吸一口氣,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在賭,可若是佐藤次郎命喪于此,她也撈不著什麼好,干脆把心一橫,道,“還請爺三思。”
男人望著槍支扳機,沉思了數秒。
這數秒,好似生命的倒計時,佐藤次郎臉色慘白,咬著盯著張如是,威脅的意思不言而喻。
終于,男人將槍支收回,淡淡道:“明日下午三點,我來你府中取人。”
“爺請慢走。”張如是松了口氣,一摸額角已是冷汗連連。
男人出了雅間。
謝易臻也走出來,兩人正巧碰上。
“果然是你。”謝易臻眼露疑惑,“周將軍也對佟家少爺感興趣?”
周翰初動作利落的將槍支重新揣回兜里,淡淡道:“還行。”
謝易臻抱拳笑道:“恭喜周將軍抱得美人歸。”
北麟洋行外,黑色汽車已經等候多時。
二福拉開車門,周翰初卻停住了:“長安巷里是否有家賣桂花糕的?”
二福愣了一下:“……好似有。”
“去買些。”周翰初轉身便往長安巷內走去。
二福立馬關門車門,趕上他家爺的步子。周翰初步子邁得大,他小跑了好幾步才攆上:“爺,您這一晚上一擲千金,可想過后面幾年將軍府怎麼過日子?”
“還能餓著你?”周翰初斜晲他一眼,神色漠然,“要賺錢,什麼法子賺不著。我既然敢花,自然就能賺。”
二福小聲道:“可您干啥要買那佟家少爺呀?他們覺得您貪圖美色,可我知道您不是,您對這些向來都不感興趣的。”
想了想,又兀自猜測道:“可是那佟家少爺身上有銅臺的秘密?”
周翰初一拳頭敲在二福腦袋上,很懶得同他解釋:“休要瞎猜。”
桂花糕藏在長安巷的巷尾拐角處,是家做了上百年的老字號,周翰初上一回來北平城時就吃過一次這桂花糕,只可惜那一次吃得不盡興。
這一次買了整整一大塊,塞進嘴里,卻沒那次的味道了。
“不過如此,”周翰初說,“桂花糕處處有得賣,怎麼這李家桂花糕就要貴上一些?”
“老字號嘛!”二福說著咬下一口桂花糕,滿嘴是香,滿足的點了點頭,道,“我卻覺得這李家桂花糕的和別處的桂花不一樣,貴一些也值!”
周翰初將剩下的也扔給他:“你吃完吧。”
二福樂得接過,屁顛跟在周翰初的身后,好奇問道:“明日下午我們當真要去接人嗎?”
“嗯。”周翰初垂了眼,眼中神色晦暗不清,“你明日一大早去銀行將支票取了。”
二福一臉肉疼:“那佟家少爺長得是挺好看的,可也值不了千金啊……”
這話不知觸了周翰初哪塊逆鱗,他冷眼一瞧,看得二福登時躲開視線閉了嘴,老老實實的嚼吧起桂花糕來。
第3章 帶我去看他
張如是近日新得了一瓶梔子花味道的香水,很是愛不釋手,一進了她的小洋房便能聞到這充盈的味道,有些嗆得慌。
二福忍不住開口道:“還是將軍府熏的熏香不嗆人。這張如是怎麼還不來……是要給我們一個下馬威?”
“怠慢了。”
二福這話剛落了地,張如是便從內屋出來了,她只穿了件玫粉色的真絲睡衣,頭發隨意挽起,臉上不施粉黛,雖沒有初見時那種眼前一亮的驚艷感,卻多了一絲不經意的慵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