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你醒了?”王妃一笑,“快過來吧,昨天母妃疲乏,沒能好好看看你, 今天總算有了空閑。”
云緩走了過去, 被王妃抓著手轉了一圈。
“確實長高了, 母妃昨日沒有看花眼。”王妃認認真真打量一番, 而后又看向連鋒, “這孩子需要別人管教約束,平日里被慣壞了,以后他留在都城,不能讓他成天在外吃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云緩:“母妃,我現在一日三餐都在按時吃。而且,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怎麼可能這點事情都讓人管著。”
王妃喝一口茶,并不理會云緩的反駁,依舊對連鋒道:“他也不能喝酒,兩杯就醉,如果和他一起出去,千萬不能讓他沾酒。”
連鋒點點頭:“是。”
王妃又道:“大多人家成親都是三茶六禮,你倆同為男子,這些虛禮不必在意太多。只是宗室那邊——”
連鋒道:“當初在凜州之時,太后見過云緩,同意了此事,并將鳳印交到他的手上。鳳印為證,便是定親。”
王妃略微有些驚訝,沒想到那麼久之前,連鋒已經帶云緩見過太后了。
她年少的時候便知道家里有些兄長天生喜歡男人,這種天性不可扭轉,如今云緩同樣天生喜歡男子,王妃不會阻止云緩讓他不開心。
不過,云緩的性格比較軟,王妃很擔心他被人欺騙辜負。連鋒性格強勢,做事雷厲風行,和云緩在一起十分般配,與云緩的交情又是從朋友開始的,感情會很長久。
云緩還在震驚之中。
他一早上便想著該怎麼和王妃想清楚,甚至做好了被王妃戳著額頭罵的準備,結果王妃已經知道了?
他抬頭看向連鋒。
連鋒眸中只多了些許笑意,對他輕輕點頭。
云廣陵和韓氏、云虎他們一起過來了,王妃招招手讓云虎來她身邊。
云虎怯生生的喊了句“太妃。”
王妃問了問小孩子的功課,云虎挺聽話,比云廣陵小時候聽話。但是,王妃最喜歡的還是云緩。
她回身看了一下云緩,一回頭就看到云緩走到了連鋒的身側,趴在連鋒耳朵旁嘰嘰咕咕不知道說什麼悄悄話。
王妃知道云緩性子粘人,從小就對身邊的人很依賴。現在云緩粘人的對象變成了連鋒。連鋒身為皇帝,那麼冷漠的一個人在云緩面前卻很溫和,看向云緩的目光里隱約帶著笑意。
王妃輕輕咳嗽了一聲。
云緩立刻站直了,裝作剛剛什麼都沒有做。
其實他剛剛只是好奇自己來之前,連鋒和王妃說了什麼。
昨天晚上連鋒發現王妃站在遠處看著云緩和云廣陵喝酒。
這對兄弟年齡差了幾歲,云緩身體不好,從小神智昏沉,云廣陵這個當大哥的與云緩這種小孩玩不到一起去。
后來一場意外讓云緩變得和常人一樣清醒,但是,云廣陵喜歡舞刀弄槍,云緩身體不好,只能安安靜靜的跟著先生讀書,兩兄弟之間依舊沒有什麼話說。
云廣陵當年倒不是討厭云緩,他挺喜歡這個長得漂亮性格又安靜的弟弟。各種原因交織在一起,王妃便很少看到這兩兄弟像其他兄弟一樣和睦。
大概覺得這種場景難得,她站在樹下一直觀望,傾聽這兩兄弟講話。
連鋒不想打擾到她,過去的時候只把云緩抱走,并沒有再說什麼。
端午就要到了,都城少水,節日不像南方那樣有熱鬧的龍舟會。
不過都城是有廟會,很多百姓會去燒香祈福,開國皇帝禁止任何官員宗室在節日時清場所有百姓,五毒廟會的時候,就算高官過來,也要混在百姓之中,不得大張旗鼓驚擾百姓。
艾葉被燃燒的氣息在城中彌漫,云緩很喜歡這種藥草的香氣。
廟會上人山人海,云廣陵保護著韓氏和云虎在前面開路。云緩和丫鬟侍衛一手牽著紅豆一手護著王妃跟在后面,紅豆見他們出門嗷嗚嗷嗚非要跟著,它從不咬人,個頭卻很滲人,為了防止紅豆嚇到小孩兒,云緩在紅豆嘴巴上裝了一個銀制的嘴套。
這麼大只狼在身邊護著,哪怕套著嘴套,一些有心想唐突云緩和王妃的登徒子也不敢趁亂上前擠,云緩和王妃五步之內無人靠近。
云虎指著賣炸糖糕的說想要,云廣陵知道是云緩這些日子慣出來的毛病,他實在沒辦法,從荷包里隨便拿了一錠銀子買了四塊,韓氏和云虎一人一塊,剩下兩塊給王妃和云緩。
賣糖糕的小販頭一次得到這麼大的銀錠,這錠銀子很重,夠他全家大半年的花銷了,他手頭沒有剪子和戥子去分銀子,云廣陵沒有要他分開,全把這錠銀子給他,拿了糖糕便護著韓氏和云虎往前走了。
小販抬頭看見云緩看他的炸鍋,他笑瞇瞇的道:“公子,我記住您的長相了,剛剛那位豪氣的大爺是您叔伯吧?您以后來我攤上吃糖糕,我都免費給您炸。
”
云緩幾口把手中的糖糕吃完,伸出兩根手指,笑瞇瞇的道:“我還要兩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