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他——確實太小心了。
......
公儀太后搬到西宮之后,日子過得平靜不少。
她當皇后的時候整天勾心斗角,先帝頭發花白仍要年年選秀,宮里永遠不缺十五六歲的年輕姑娘,這些人每天鬧來鬧去斗來斗去,公儀太后當皇后的期間,若非膝下有個了不得的太子當靠山,只怕更加難受。
如今,先帝不在了,一些有兒子且兒子在連鋒手中活下來的都搬去了兒子府上,膝下無兒無女或者兒女去世的都被搬去了僻靜荒涼的行宮。
太后在西宮里生活,每天念經燒香倒是悠閑自在。
由于過去種種事情,她和連鋒的母子情分并不算十分深厚,宮里感情本就少得可憐,大多是互相利用互為靠山。連鋒偶爾來西宮看看她給她請安,兩人現在也算是相處融洽。
至于云緩,公儀太后雖然有些畏懼連鋒,卻挺喜歡云緩這個孩子。
性格好,長得又好,嘴巴很甜,每每看到總會讓人像吃了蜜似的。
連鋒知道云緩去公儀太后那邊沒什麼危險,云緩總在一處會膩得慌,出去走走也不錯。
只是這次公儀太后請云緩過去是有緣故的。
公儀家如今不比從前,太后的父親老了,兄長的才干只能說是中規中矩,完全挑不起大梁的樣子,只能讓公儀家維持現狀。
公儀家有個年輕的女兒,是太后的親外甥女兒,家里嫡出,叫做公儀若煙。公儀若煙已經到了定親的年齡,家里有心給她定個不錯的婚事,她聽了母親幾句挑唆,有進宮的意愿。
公儀太后耳根子軟,公儀若煙這幾日住在她這邊陪她,每日里軟磨硬泡,對她說許多掏心窩子的軟話,太后有些招架不住。
今天一早上公儀若煙便在她面前抱怨道:“姑姑,我聽過有皇帝立男子為后,只是,就算皇帝立了男人為皇后,后宮里也得有其他的女人。皇帝總不能一輩子都沒有子嗣吧?您是該勸勸表哥了。”
公儀太后微笑著道:“他哪里肯聽哀家的?”
“您是他的親生母親,他怎麼可能不聽您的?”
公儀太后搖了搖頭:“他小的時候,哀家位份低,見他受許多委屈,為了不被宮妃和先帝針對,一次都沒有幫過他。這麼多年以來,我們母子看起來和和睦睦的,實際上并沒有那麼親近。”
倘若連鋒的皇位有她半分功勞,或者連鋒成長過程中受她頗多照顧,有些事情她自然就好意思提了。
關鍵連鋒獲得的這一切,都是他自己費盡千辛萬苦得來的,公儀太后并非刁蠻刻薄之人,她明白其中的道理,不敢干預連鋒的決定。
公儀若煙一邊嘆氣一邊道:“就算您不為皇家考慮,也要為公儀家考慮吧?要是咱家再出個皇后,以后榮華富貴不就能保住了嗎?倘若咱家的女子生下未來太子——”
“若煙。”公儀太后語氣嚴厲,“你想太長遠了,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情。”
公儀若煙道:“太后,那個宸郡王倘若真是個賢良淑德的男子,假如他配得上表哥,他一定同意表哥后宮里有別人,不然誰給表哥生下儲君?您把這個宸郡王叫來,我得好好問問他。
”
公儀太后嘆了口氣:“你表哥對他愛護得很,你一句話說錯惹得他生氣,只怕皇帝饒不了你一家。”
“我不信他有這樣的能耐,他是九尾狐轉世不成?”公儀若煙清楚當今皇帝的性情,今上一直鎮定且圣明,不可能為了一個男的做出傷害親戚一事,“姑姑,您就讓我看看吧。”
公儀若煙在家里被寵壞了,公儀太后拿她沒有辦法,派了一名宮女去皇帝那里把云緩請來。
云緩很快便來了。
因為風里帶著許多冷意,云緩身上系著厚厚的披風,他一進殿里,淡竹便上前幫云緩把身上這件白色的披風取了下來。
公儀若煙定睛看到一名身著紫薄汗衣袍的年輕公子,這名公子身形修長頗為俊秀,眉眼繾綣似無情又似有情,天生便帶著幾分溫柔笑意。
她見過兄長養的一些男寵,基本上都是一些聲音尖細矯揉造作涂脂抹粉的小僮,她以為宮里這位也是如此,卻沒有想到這般干凈風雅。
她眸色一凝。
云緩對公儀太后行了一禮:“太后。”
公儀太后笑瞇瞇的道:“說了多少次,以后稱呼哀家為母后。這幾日身體如何?太醫過來給你把脈了麼?”
云緩點了點頭:“太醫前兩日來看過,他說我的身體恢復得不錯。”
“那就好。”公儀太后將自己面前的點心推到了云緩身邊,“嘗嘗這個,從宮外帶來的一品酥,你最喜歡這些糕點。”
云緩拿了一塊品嘗:“確實很好吃。”
“這是若煙帶來的,她是家里嫡出的女兒,最為乖巧。”公儀太后對公儀若煙使了個眼色,“還不見過宸郡王?”
其實方才一進來,云緩便看到公儀若煙了。
只是這個朝代男女有別,公儀若煙看起來十多歲的年紀,衣著打扮似乎未出嫁的樣子,云緩貿然過問恐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