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鋒面前高高的奏折已經處理完畢,可能是費神太多,此時的他正在桌案前閉目養神。
云緩擔心把連鋒吵醒,他輕手輕腳去拿連鋒內側的紅豆酥。可是,這個時候的連鋒手臂突然動了一下,擋在了紅豆酥的面前。
最里面是一堵墻,云緩自然不可能繞路過去。他只好坐在連鋒的身側,百無聊賴的抓著連鋒腰間玉佩把玩。
連鋒睜開了眼睛。
云緩拽了拽他的袖子,眼睛里滿是期待:“喏,我想吃那個。”
連鋒似笑非笑看了云緩半晌,最后指了指自己的唇。
云緩心領神會。
他把連鋒的手肘拉開,將擋在后面的紅豆酥取出來,拿了最上面的一塊塞進連鋒嘴里:“慢點吃,我給你倒杯茶,別被噎到了。”
云緩自己每吃一塊,便往連鋒口中塞一塊,不知不覺兩人把這盤點心瓜分完了。
他手上都是紅豆酥的味道,吃完拿旁邊的帕子認真擦干凈手指,最后捧著茶盞慢慢喝茶。
勞禧從屏風外進來了:“陛下,戶部、工部和刑部的幾位大人和丞相一起過來了,都在宣室殿等您。”
云緩好奇的道:“我能過去看看熱鬧嗎?”
連鋒并不忌諱云緩觸碰國事,他當了幾十年的皇帝,因為后宮空蕩膝下無子,最后立了宗室里一個父親早亡又聰慧的侄子當太子。
和這些所謂的親戚相比,云緩在他心中的分量自然更重。連鋒不僅不忌諱云緩干政,還會手把手的教云緩如何處理這些。
只是眼下云緩剛剛進都城,都城局勢不夠穩當。
三品以上的這些官員,哪個不是人精里的人精,他們順應天時地利人和,為了不損失自家利益,這才捧著連鋒上位。
連鋒這一世不至于像從前那樣以強硬的手段誅殺,打擊與鎮壓肯定是少不了的。
這些老臣從前爭來斗去,現在暫時聯合起來向新帝示威,想讓新帝看看他們世家貴族的厲害,讓新帝知道,離開了他們這些會辦事的人,整個麒朝的官僚體系就運作不起來。
同樣,連鋒也想給他們立威,讓他們知道究竟誰才是麒朝真正的掌權者。
連鋒不可能給這群人太好的態度,期間會產生不少摩擦爭執。云緩從前沒有見過這些勾心斗角的場面,更不知這些老狐貍們的險惡。
今天要商議的不僅僅是貨幣改制一事,還有醺山行宮的修繕。
眼下雖立春了,但天氣完全沒有回暖。汮陽四季分明冬冷夏熱,云緩習慣了凜州溫和的夏天,肯定受不了汮陽的酷暑,夏時連鋒會帶著他到醺山行宮避暑。
前世連鋒費盡千辛萬苦終于到了皇帝的位置上,當了皇帝后一連三十年兢兢業業不辭辛苦,治國方面也不一味地好大喜功發動戰爭,在他執政的三十多年里,麒朝無疑是疆土最廣闊也最富裕的時期。
可連鋒孤家寡人,衣食住行并不要求什麼太大的排場,若說生活品質,他前世或許還不如閑散王爺來得輕松自在。
后世若論他的過錯,除了剛掌權時為了穩定朝局手段殘忍殺戮過多以外,便是晚年養了一大批的術士裝神弄鬼。不過,這群術士只是在他處理國事后用來解悶的工具,連鋒不允許他們染指朝政,朝政之事從不聽從他們的意見,若有心懷鬼胎想干政者,全都被連鋒砍了腦袋。
這次連鋒有了前世的經驗,一些事情雖依舊麻煩,另一些事情卻做得輕而易舉。
他這次當了皇帝,肯定不要過前世的鰥夫日子。行宮該修建的得修建,后宮雖云緩一人,那便修建了給云緩一個人看。
議論過貨幣之事后,戶部尚書果然提了一下行宮的事情。
“陛下剛剛登基,此時大興土木建造宮室恐怕不妥,會遭到群臣和百姓的議論。”
連鋒冷冷勾唇:“朕修繕行宮不妥,難道須發皆白的柳愛卿娶十六歲青春貌美的少女為第九房姨太便妥當了?還是說,戶部這些年算賬算得不清,國庫連這點銀子都沒了?”
麒朝商業貿易繁盛,國庫本就不缺銀兩,堂堂天子要修行宮,百姓只會覺得稀松平常,一國之君住個破爛行宮在他們看來才是不正常。
戶部尚書嘴上說得冠冕堂皇,實際上還是想打著自己是忠臣的幌子來壓迫連鋒,迫使連鋒對他的意見一而再的采納。
素來只有連鋒拿捏別人,從來沒有別人拿捏連鋒。修繕行宮一事上若聽他們的了,改日他們若打著江山社稷的名義要連鋒趕緊三宮六院生孩子,那是不是也要聽他們的?
連鋒年紀輕輕,但鋒芒畢露,言談之間更有說不出的威嚴氣度,比當了幾十年皇帝的元德帝更像皇帝。
兵部尚書是靖侯,靖侯前幾年便成了連鋒的心腹。連鋒這些年帶兵打仗與兵部接洽過多,因而靖侯比其他大臣都更了解連鋒,所以從一開始他便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