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緩拿了一只軟枕靠在身下,他將一本書放到自己面前翻看。
過了一會兒云緩總覺得自己被人盯著,一抬頭對上連鋒的目光。
云緩眨了眨眼睛,繼續低頭看書。
這段時間連鋒攔截了陌那持的不少書信,陌那持往凜州寫信,基本都是寫給云緩的。這些肉麻的情書寫得不堪入目,陌那持不擅長麒朝文字,他的書法實在不行,連鋒三歲時都寫得比他好,大概嫌字太丑的緣故,他沒有讓云緩知曉這件事情。
不過有些句子寫的還有幾分道理。
譬如陌那持常把云緩比作天上可望不可即的月亮,就這樣看去,云緩確實就是會發光的小月亮。
只是對連鋒而言,并不是可望不可即,云緩一直都在他的身側。
連鋒把云緩手中的書抽走:“最近怎麼不對我撒嬌?”
居然拿個枕頭壓在身下,而不是趴在他懷里看。
云緩思考片刻:“你不是不喜歡嗎?”
連鋒瞇了瞇眼睛:“我什麼時候說我不喜歡?”
云緩掰著手指頭和他數:“半個月前我抱你,你讓我別鬧,十天前我想和你睡一張被子,你說不行。”
連鋒:“……”
他并沒有拒絕的想法,只是喜歡看云緩一直磨磨蹭蹭的纏在自己身邊撒嬌。
連鋒道:“現在抱你?”
云緩一本正經:“我在看書,別鬧。”
連鋒終于明白陌那持口中可望不可即是怎麼一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第52章
夜色深沉, 今晚無星亦無月,厚厚一層云悶在天上,夏日里熱到不行。
蘇娘和月娘都換了一身夜行衣, 而后跪在了男人面前。
“太后娘娘已經到了凜州, 白天在客棧,晚上居住在靈云寺。
”
慧明大師的靈云寺足夠隱蔽,因為他在凜州地位很高,這里又是佛門凈地, 其他人不敢貿然進去。
這段時間, 連鋒都是在靈云寺中處理一些事情, 面見許多人。公儀皇后要來凜州的事情, 他先前知道。
前世公儀皇后的確被皇帝所殺, 這次許多事情都在連鋒的掌控之中。
公儀家與連鋒有頗深的血緣關系,這些年給連鋒做過不少事情。但是, 公儀家龐大無比, 內部有些人與連鋒意見相同,有些與連鋒意見相左,更有甚者只會仗著家族權勢打著太子的名號惹是生非。
借著這次的事情, 連鋒鏟除不少公儀家的人。
公儀皇后是連鋒的生母,兩人母子情分不算太深。前世公儀皇后被殺,連鋒表面上無動于衷,實際上傷神許久。
畢竟是他的母親,在連鋒特別幼小的時候, 公儀皇后把他養大。哪怕對連鋒沒有特別關懷, 卻未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情。
這次公儀皇后來凜州, 連鋒暫時不知道她有什麼事情, 卻也沒有太限制她的行動。她這輩子除了小小的閨閣就是皇宮里的深深墻院, 借著假死終于能自由的走動走動,連鋒不會阻攔。
連鋒冷淡的點點頭:“讓人看好她,她想去哪里,不用過多約束。”
月娘猶豫了一下道:“陛下,太后娘娘說她想要見您一面。”
“見朕?”
月娘道:“娘娘千里迢迢來到凜州,大概是想見您。”
麒朝以孝治國,正常人都遵循孝道。倘若前世皇帝沒有干出那些喪心病狂的事情來,連鋒最后不會讓他身敗名裂死得那麼凄慘。
正常情況下,連鋒即便要謀朝篡位,要麼給他一個痛快,要麼將他囚禁在深宮中,逼他去當太上皇。
連鋒揮手讓這些人下去了。
連鋒進入房間,云緩還在熟睡之中,他這些天似乎很沒有安全感,懷里抱著一個枕頭。
連鋒揉一揉云緩的墨發,想把這個枕頭放在旁邊。他突然發現枕套有些松,里面似乎塞了什麼東西,手往枕套里伸了伸,抽出五六張帕子。
這些帕子都被血染臟了,燈下一片紅褐色,看起來觸目驚心。
然而云緩每天都是若無其事的樣子,開開心心的吃喝玩樂,似乎和正常人沒有什麼區別。丫鬟檢查他的東西時,總會發現手帕汗巾什麼的會會少幾條,云緩只說不小心弄丟了。他是公子,與家里小姐不同,帕子丟了也就丟了,久而久之丫鬟不再過問。
六月酷暑,房間里悶熱難當,云緩蓋著一層薄被,身上卻沒有出任何汗。
連鋒突然想起來前世的許多事情。
前世這個時候,云緩又是另一種場景。
王妃意外去世,她的財產落到凜王手中,云緩什麼都沒有得到,家里的一切事情交給陶側妃處理,凜王隱隱有將陶側妃扶正的意思。
陶側妃沒空針對云緩,府上其他人都不怎麼在意云緩。云緩年齡太小,身體還那麼差,王府中沒什麼地位,針對他沒什麼意思,所有人都想著世子之位,王妃不在之后,眾人對著云廣陵各種算計。
云緩就像一片可有可無的葉子,他想做什麼,在做什麼,無人注意。
云緩很快便從失去母親的痛苦之中走了出來,情緒大概被深深掩藏,他如往常一樣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