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云緩聽到周圍的人小聲議論著什麼,似乎有點騷動。
花知樂派了個小廝打聽情況,不一會兒小廝回來了:“好像是李刺史來了。”
云緩蹙眉:“戌時已經過了兩刻鐘了,他不睡覺,來這里做什麼?”
花知樂道:“該不會這出渃河之戰的傀儡戲把他引來了吧?太子被皇帝所殺,按理說,太子是叛賊,不能再演和他有關的戲目。”
云緩今天晚上本就是沖著這場傀儡戲而來,很快就要三更天了,他還想回去睡覺。
“罷了,我要走了,今天就到這里。”
花知樂一笑:“等下我們都去燕春樓,你去長長見識?云緩,以前王妃在家,你從不去這種地方,現在王妃不在,你也去嘗嘗鮮?不然你今天晚上多難熬啊。”
云緩不想嘗這個鮮,有些沒試過的東西,他這輩子都不打算試:“大夫說我不能去,我如果在里面出事了,你們全都要擔責。”
“別,小郡王!您還是回去睡覺吧!您若病了,王妃回來知道準要去我家告狀!”
云緩有些口渴,他慢慢的把新沏的茶水喝完。
這個時候,李輕舟拎著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錦袍青年過來了。
云緩偏頭,一時片刻沒有理解這個場景。
刺史大人這是在搞什麼東西?
不僅云緩吃驚,他們這個隔間里其他公子也都吃驚,這群人全都站了起來:“刺史大人。”
李輕舟對云緩拱手行了一禮:“郡王殿下,您請坐下。”
云緩冷靜下來,淡漠又禮貌的道:“刺史大人深夜來到冷玉坊,不知道有什麼事情?”
李輕舟狠狠的在李瑯頭上拍了一巴掌。
——沒用的孽障玩意兒!
關于連鋒的事情,李輕舟自然守口如瓶,家人這些肯定不能告訴,古往今來多少禍事都是家里人闖出來的,萬一有人說漏了嘴壞了連鋒的大事,他九族就不保了。
可最后還是沒有防住李瑯這個游手好閑不學無術的臭小子在外面壞事兒!
要不是連鋒的一名暗衛飛過去告訴了李輕舟一聲,李輕舟完全不知道自己這個紈绔兒子敢給凜王府的這個小公子臉色看。
太子不惜隱姓埋名化作罪人也要在對方身邊伺候,李輕舟這個當老子的都不敢給人家臉色看!
李瑯在凜州最害怕的便是李輕舟,沒有兒子不怕老子,被李輕舟劈頭蓋臉揍了一頓,他半句話都不敢說,半點沒有方才的硬氣。
李輕舟道:“宸郡王,我沒有管教好這個小畜生,他剛剛對您出言不遜,現在特意把他領到您跟前道歉。”
云緩想不通其中的緣故。就算是他的父王凜王在這里,李輕舟都不至于這麼客氣吧?
難道現在郡王的含金量這麼高,比親王還高?
云緩看了花知樂一眼。
顯而易見花知樂也搞不清楚緣由,這幾個朋友在旁邊站著,人已經呆若木雞了。
云緩道:“一點小事而已,刺史大人太過客氣。”
李輕舟又在李瑯頭上敲了一下:“還不向郡王道歉?”
李瑯原云緩這個郡王之位就是皇帝為了鞏固對凜州的控制隨便封封的,沒想到他爹反應這麼大。由此看來,皇帝很重視云緩這個郡王。
剛剛為了顯擺身份欺負新來小樂姬的膽子瞬間沒有了,李瑯拱手道:“宸郡王,方才是我對您無理了,望您寬宏大量不和我計較。
”
云緩道:“無事,李公子以后不刁難那名樂姬便是了。”
李瑯道:“自然,今天帶來的所有麻煩,我一定好好彌補,郡王殿下愿意原諒我,我感激不盡。”
李家這對父子雖然有欺軟怕硬的壞毛病,他倆都是聰明人,給個臺階下得比誰都快。
云緩把他們打發走了,正打算坐下來再喝口茶潤潤嗓子。
花知樂呆若木雞的道:“剛剛那是真的李輕舟,還是假的李輕舟,我活了這麼多年,頭一次見他低三下四。之前他去我家訓斥我爹擴大草場,把我爹罵得一句話都不敢說。”
往常見到的李輕舟都是一副高傲狂妄的樣子,滿臉寫著“你們是不開化的蠻夷我是有禮數的上等人”。
其他朋友同樣不可思議:“李瑯居然低頭道歉,我是不是看錯了?”
他們方才的想法和李瑯一樣,都覺得皇帝封云緩這個郡王只是做表面功夫。現在看來,云緩居然是凜州刺史都得罪不起的存在,實質地位好像高于凜王,最起碼李輕舟在凜王面前不可能這麼小心翼翼。
幾個人出去結賬的時候,發現桌子上的酒錢和點心錢已經被李輕舟給付了。
沾誰的光不言而喻。
花知樂七百兩銀子的酒錢不用付,簡直想抱云緩的大腿:“云緩,以后我們就跟著你混了,你讓我們往東,我們絕對不敢往西。”
“今天這件事情過去,整個凜州都知道李輕舟提著他兒子向你道歉,你成了凜州最不能惹的紈绔了。”
云緩還沒有理清楚其中思緒:“你才紈绔。想和我混不難,第一件事便是不能去什麼燕春樓——”
話未說完,其他人跳上他們的馬車逃了,都朝著燕春樓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