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叫做李瑯,李瑯跟著李輕舟在凜州,被家里人寵得不像話。
凜族一些貴族子弟,每每見到以李瑯為首的麒朝世家子弟,都會避其鋒芒讓他們幾分,不和他們生出沖突,久而久之,李瑯行事越來越囂張,整個凜州除了他父親李輕舟,基本上沒有敢和他作對的人。
云緩道:“既然是刺史的兒子,這樣刁難一個小姑娘著實不像話,淡竹會好好和他們講道理。”
云緩沒有仗勢欺人的習慣,淡竹在云緩身邊這麼久,說話做事都有理有據。
花知樂的小廝上前晚了幾步。
淡竹對那位灰衣小廝道:“不知道貴府公子是——”
“我家李二公子,刺史府的二少爺。”灰衣小廝嗤笑一聲,“你一邊待著去,我和那女的講話,讓她不要不識抬舉,得罪了我家公子,她以后就別想在冷玉坊待下去了。”
青衣姑娘孤苦伶仃的站在臺上,她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眼淚都要出來了。
淡竹道:“我家公子是凜王府的七公子,新封的宸郡王。郡王馬上就要離開了,離開之前等著看這出傀儡戲,李公子能不能給我家郡王一個面子,讓這名姑娘下臺,按著原有的安排上傀儡戲?”
灰衣小廝退后幾步,將淡竹的話轉告給了隔間里的李瑯。
其實各方距離不遠,對于淡竹的話語,李瑯聽得一清二楚。
云緩被封郡王一事,李瑯早就聽說了。但他并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凜王的親王之位不比郡王更高?可凜王見到李輕舟,還不是客客氣氣的?
郡王也好親王也罷,說到底還是比不過手握實權的官員。
李瑯道:“宸郡王麼?我不認識他,這個面子恐怕給不了他,讓她跳。”
灰衣小廝道:“我家公子和你家宸郡王不熟,她今天要是不跳,肯定是下不了臺了。”
青衣姑娘知道自己今天無論跳還是不跳,日后都沒有人再敢捧場了。李瑯是個得罪不起的人物,她前兩日便聽人說過,今天可算是見識到了。
淡竹不想和李瑯的人吵架,貿然爭吵只會給云緩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云緩那邊聽到了經過。
花知樂道:“李瑯的性情傲得很,有他爹給他撐腰,今天就算是你父王在這里,他該不給面子還是不給。”
其他朋友戲謔道:“云緩,你今天倒是丟臉了,日后見到李瑯就繞著走吧。”
今天云緩和李瑯在冷玉坊針鋒相對,云緩被拂了面子的事情肯定會傳出去。
各家都喜歡八卦,芝麻綠豆大點兒的事情都會被議論出花兒來,凜王府的公子和刺史府的公子為一個女人針鋒相對,可不是凜州城的一個大笑話?
青衣姑娘在臺上跳著舞,她這一舞下來,后面的節目要往后退,因為子時勾欄瓦舍必須關門的緣故,壓軸的小唱上不了臺。
不少買今天入場寶券的人是沖著壓軸戲而來,他們花錢卻看不到自己想看的,肯定會對這個姑娘產生不滿。
壓軸的是冷玉坊的名角兒,對方在坊中地位很高,以后會不會打壓她未可知,總而言之,這位青衣姑娘今天沒有應付好這場意外,不僅得罪了自己的人還得罪了客人,以后很難在冷玉坊混了。
云緩漫不經心的喝著手中花茶。
丟臉什麼的,他倒是不覺得。他只是想順手解個圍,可對方不給自己面子罷了。至于以后看見李瑯就避著走,完全沒有這種必要。
那個姑娘的舞跳完了,李瑯那邊不好再得罪冷玉坊坐著的數百人,沒有再刁難下去。
接著便是傀儡戲的上演。
一名老者提著一名做工精細的人偶上來,這只人偶身穿銀色戰袍,看起來英姿颯爽,便是年少的晉王殿下。
有關麒朝和言牧族的戰爭,云緩是聽過許多的故事,民間更將太子連鋒與言牧族的三場精彩戰役編成了各種話本和戲劇。
對麒朝許多百姓及官員,太子都是他們心目中保家衛國的英雄。在連鋒出征之前,不少邊境的百姓被言牧族的人抓去當牛做馬,數萬將士死在言牧族的手中。
北方異族、東南海寇,這些全都是連鋒解決,無論他是不是皇帝口中大不敬的叛賊,他對麒朝做出的功績都無人能及。
戲里晉王斬了迷亂軍心的奸細,識別出烏洛蘭昊設下的陷阱,再使出一出離間計,讓烏洛蘭昊和手下大將互相懷疑,最后把烏洛蘭昊的人馬逼到了渃河,打贏了這場外人看來不可能獲勝的戰役。
晉王被封太子之后,換上太子朝服,手握太子金印,對左右下屬道:“吾將以殺止殺,令四海承平、萬國來朝。”
少年時的太子意氣風發,文武百官無不敬仰,他野心勃勃的想要改變這個正走向下坡的王朝。
戲劇結束,臺上燈火被熄滅。
云緩因為看得出神,手中茶水早就涼透了。
他讓坊中伙計換了杯茶。
冷玉坊中溫暖舒適,云緩倚著軟綿綿的靠枕,身上的溫度漸漸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