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晚上太冷, 云緩睡得并不好, 因而早上待在溫暖的被子里不愿意起床。連鋒在他身邊睡了一晚上, 云緩覺得自己身上暖意融融, 居然像有地龍的時候一樣早醒了。
云緩一邊打哈欠一邊道:“早啊。連鋒,我們今天要去祐山獵場。”
連鋒點頭。
云緩把自己溫暖的手放在了連鋒的腋下。他覺得連鋒不只像火爐,可能更像是罌--粟,明明早上的被子里很溫暖了,他依舊覺得連鋒在自己身側舒服,想要靠近更多。
云緩暖了一會兒,慢吞吞的把連鋒送他的雪白小毯子拉了上來,他抱著軟軟的毯子想在床上滾兩下,因為床太小不得不放棄。
淡竹知道今天要去獵場,早早地便來敲門叫云緩起床。
打獵時所有人都會換上凜州的服飾,頭發梳起來的時候麻煩,云緩要早些起床。
淡竹找了云緩的衣服過來,云緩看向連鋒:“你要不要換凜族的服飾?”
“不用。”
連鋒不穿異族衣著,哪怕是和他有著濃重血緣的召族的衣著,連鋒亦不會嘗試。
和往常一樣,連鋒依舊是一身樸實無華的黑色布衣。
他容顏實在俊美出眾,即便是穿最簡陋的衣衫,仍舊能看出他寬肩窄腰長腿,有極為堅實的身材。
云緩換衣服的時候,淡竹出去了一趟,回來之后對云緩道:“小公子,二公子一早便離開了,他托人給您送來一封信。”
云緩微微有些驚訝。
他和云永泰的關系算不上很好,可以說,不僅算不上好,很多時候云永泰和他會產生一些沖突。
拆開云永泰這封信,云緩愣了一下,繼而把信放在火上給燒了。
連鋒道:“他信里寫了什麼?”
云緩垂眸:“他說他要離開,陶側妃會留在王府。假如他有三長兩短,母妃若要殺陶側妃,希望我能求情留陶側妃一命。”
淡竹不滿的道:“二公子真是真的打了好算盤。平時不把你放在眼里,現在遇到事情,又找您幫忙了。”
王妃在府上的地位不言而喻,倘若王妃容不下陶側妃,陶側妃很難再立足于府上。對于云緩的任何要求,王妃是聽從的。
那麼,當陶側妃出事的時候,唯一能幫上忙的只有云緩。
連鋒知道,云永泰之所以敢向云緩提出請求,是因為他清楚云緩的本性。
有的時候,連鋒覺得凜王府的人實在很貪婪。平日里總會逮著最心軟的人欺負,真正遇到事情了,又渴望心軟的人去幫助他們。
連鋒看向云緩:“你怎麼看待這件事情?”
云緩道:“二哥寫出這封信,大概他預感他在烏布會遇到困難,無法活著回來了。大哥一定會在他去的路上對他動手。”
如果側妃什麼都沒有做卻被人刁難欺負,看在微薄到不能再的兄弟情分上,云緩愿意搭手幫助一下。但是,倘若側妃對王妃做了不該做的事情,云緩只能袖手旁觀。
王府中很多牽扯多方的事情,云緩并不想陷進去,這只會帶來無謂的爭端。
連鋒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吃過早飯出發。”
云緩點了點頭:“好。”
王府之外,許多人都已經到了,云緩過去的時候便看見云廣陵騎在馬上。
看見云緩之后,云廣陵的眉頭緊蹙:“小七,你過來一下。
”
云緩道:“大哥,發生了什麼事情?”
云廣陵從昨天晚上的時候便開始生氣,一直生氣到今天,眼下看見云緩,明知道這件事情和云緩無關,他依舊想說些什麼。
“母妃她做事實在荒唐,”云廣陵道,“你回頭勸一勸她。”
云緩面上淡淡的笑意消失許多:“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云廣陵昨天晚上打聽到,王妃讓人隨便用草席裹著云堯的尸體,隨隨便便就把尸體扔在了一邊,說是棺材還沒有挑選好,沒有地方去放,只能這樣了。
接著云廣陵又去打聽王妃給云堯用什麼棺材,不打聽不要緊,一打聽著實讓云廣陵吃了一驚——王妃要買柳木做的棺材。棺木忌諱柳木槐木,柳木屬陰,人死之后睡在里面不好,不僅無后而且鎖魂。
王妃這樣的安排實在不妥,云廣陵擔心凜王早晚會知道這件事情。
云廣陵道:“云堯生前和母妃結怨頗多,不過,人都死了,還和他計較什麼?若母妃落個小肚雞腸的名聲,傳出去亦會影響你我。”
云緩看了云廣陵許久:“大哥,若二哥死了,你們之間的恩怨亦會一筆勾銷麼?”
云廣陵臉色微變。
過了一會兒,云廣陵道:“自然一筆勾銷。”
“二哥得罪您,不過私下里給您使絆子,背地里搶一些您的東西,明面上從來不敢讓您這個世子丟臉,”云緩道,“您仔細想想,云堯對母妃做了什麼?去年中秋,下面的小部落進貢淡月石項鏈,父王打算分給每個侍妾,云堯對父王說,母妃并非凜族女子,不該戴這種首飾,結果呢?中秋之夜,所有人——就連五哥的漢人母親都戴著項鏈出席家宴,唯獨母妃這個王妃沒有。
”
云廣陵道:“淡月石又不是什麼稀罕東西,有必要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