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王子不是心胸狹隘之人,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
酒宴上鬧了不愉快,云緩兩刻鐘后便找了借口離開。
他剛走出院子,身后突然傳來一道聲音:“七公子!”
云緩驚訝的回身,陌那持大步往這邊走來。
“剛剛我喝多了酒胡說八道,并不是成心針對你身后這名下人,”陌那持笑了起來,露出雪白的一排牙齒,“七公子,希望你能原諒我,我不想唐突你。”
云緩酒后步履不穩,他帶著幾分醉意道:“王子,朝廷的使者在這里,人命相關的事情,最好不要當眾開玩笑。”
“這個自然。”陌那持看向連鋒,伸出了一只強壯有力的右手,“兄弟,你不會斤斤計較吧?”
連鋒清楚陌那持的心機和手段。
前世這個時候,連鋒對云緩并沒有完全上心,云緩給他的印象大概只有單純善良,所以對云緩頗為冷淡。
陌那持百般討好云緩,使出各種手段要云緩開心,在陌那持接近云緩的時候,連鋒卻慢慢有了殺人滅口的沖動。
連鋒那個時候意識到,云緩只能對他一個人好。
當時陌那持就是以這樣的得意的笑容對他道:“既然你不想得到,就換我來。”
如果陌那持沒有挑撥離間,讓云緩發現他陰險小人的一面,或許前世的云緩最終會把他當成一個爽快的朋友。
連鋒伸出左手握住了陌那持,皮笑肉不笑道:“一雙眼睛而已,自然不會在意,就算被碎尸萬段,依舊不會在意。”
兩手相握,看起來像是稱兄道弟的爽快場面。
陌那持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連鋒用的是左手,天生便不如右手力大靈活,手背上自然隱隱出現猙獰的筋絡。
離開之前,連鋒用看待死人的目光在陌那持身上停留了一瞬。
陌那持額頭上滿是冷汗,他看著連鋒和云緩的背影,片刻后把自己脫臼的手腕接了回去。
他咬了咬牙。
倘若不是因為他有點力氣反抗,恐怕要被捏碎手骨。
云緩醉得厲害,雖然勉強維持著風度,卻未看出陌那持和連鋒之間暗涌的爭斗。
他現在只想回去泡個熱水澡,然后埋進溫暖的被子里睡一覺。
天色漸暗,云緩雪白的面容因醉酒而染了緋紅之色,他走在夕陽光照之下,慢慢進了自己的院落。
淡竹讓人準備了熱水給云緩沐浴。
云緩是有每日泡澡的習慣,他沉在了浴桶里。
水里添加了一些香料與藥材,水面漂浮著花瓣與草藥枝葉,很清淡的檀香混合著清苦的藥香氣,這種香氣順著水流似乎浸入了云緩的肌膚里面,讓他整個人都被香氣浸潤。
清澈的水珠順著云緩纖長濃密的眼睫毛滴落下來,他抬手抹了一把臉。
醉意未曾減輕,反而更重了。
云緩困頓的打了個哈欠,他突然覺得口渴。
“淡竹。”云緩輕聲道,“給我倒一杯茶。”
下一瞬,屏風外走來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云緩手指濕漉漉的,指尖帶著很淡很淡的緋色,晶瑩水珠順著往下流淌。
墨發被打濕后更顯漆黑,襯得膚色清透無比。
連鋒喂云緩喝了兩口水。
云緩因為太困眼睛沒有睜開,自然沒有在意進來的是哪個下人。
連鋒看著云緩瑩白的齒列,濕潤的唇角,下意識想伸手觸碰。
最后還是理智占據上風。
云緩拿毯子擦凈身體和頭發,他裹著寬大的柔軟長衫坐在靠窗的小榻上,薰籠就在這邊,這里足夠溫暖,頭發很快就能變干。
倒不是云緩嬌氣,因為他有每天沐浴的習慣,凜州又是干燥之地,所以沐浴后必須在身上涂一些東西,不然皮膚容易變得很癢。
杏仁和人參、薔薇做的脂膏氣息很淡,云緩揉化在掌心,寥寥草草的在手臂和小腿上涂了兩下。
等頭發變干的過程漫長,房間光線很暗,下人忘記點燈,看不了書打發時間,只能做這些無聊的事情。
一只手突然伸了過來,這罐人參膏被拿走。
連鋒道:“我幫你。”
云緩覺得有點不妥,但他想不出哪里不妥。今天喝了不少酒,云緩的意識不夠清晰。
男人粗糙的掌心揉化開薔薇色的脂膏,他握住了云緩的腳背。
云緩的腳還不足連鋒的巴掌大,握在掌心小巧的一團,仿佛白玉雕琢出的珍寶。
云緩的腳背被連鋒帶著薄繭的掌心擦得一片緋紅,他疼得想縮回來,連鋒緊緊握著不放。
“抱歉,”連鋒看向一臉震驚的云緩,眸色更深,“我只想幫你,沒有其他想法。”
“我知道,”云緩道,“可是真的有點疼。”
連鋒把他放開。
云緩為了舒服一些,自然而然的靠在了連鋒的身上,拿連鋒當很大的靠枕。
連鋒雙手不知道往哪里放。云緩的衣服穿得并不嚴實,雪玉般的小腿和雙足都在外面,放在云緩身上顯然不合適。
前世連鋒對云緩的態度疏離,云緩很少這樣對他撒嬌,最多不過走路時為了省事搭在他的肩膀上,云緩個子矮,搭著他并不舒服,所以之后也不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