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自己和公儀鏑就像是住上下鋪的同學,自己在上層,公儀鏑在下層。
云緩從自己袖子里把云廣陵贈送的那枚玉佩拿了出來:“公儀,這是我大哥送我的玉佩,我想送給你。”
公儀鏑伸手接了過來。
玉佩上帶著云緩的體溫,手感極為溫潤舒服。
云緩輕聲道:“大哥這個人很奇怪,我很難猜透他的真正想法。他是把我當成親生兄弟看待,但是,血緣親情在他眼里還是比不上王位。”
如果有一天王位和王妃、云緩相沖突了,云緩猜測云廣陵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拋棄自己和王妃,選擇他向往的王位。
“公儀,你有兄弟姐妹嗎?”
“有。”公儀鏑道,“來往不多。”
其實并不是來往不多,而是他與這些兄弟之間的關系都很緊張。
每個人都想要皇位,皇位只有一個。
他們的性情和凜王府里的幾位公子相似。
凜王府就像皇宮的縮影,刀光劍影都在暗處,每個人心里都打著不同的算盤。
云緩輕聲道:“因為今天發生的事情,母妃看起來很不開心。”
公儀鏑看著云緩:“如果你母妃離開你,你會怎麼辦?”
云緩的面容在暈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不真實。
他思考了片刻:“我無法想象。”
王妃是府上對云緩最好的人,也是讓云緩在這個世界唯一感到溫暖的人。云緩早就把王妃看做了自己的親生母親。
如果王妃離開他了,他應該會覺得這種地方一刻也待不下去吧。
今天晚上確實很冷,云緩懷疑外面是不是下雪了。
凜州的天氣一直都這般惡劣,哪怕春天到了還是會落雪。
這麼多年云緩一直沒有習慣這里。
他覺著被子里有點涼。
如果床再大一點就好了。
大一點的話可以兩個人睡,這樣會溫暖許多。
云緩把被子裹緊一點點。
公儀鏑將他的小動作都看在了眼里:“要不要和我睡在一起?”
云緩眼睛瞬間亮了:“公儀,你不介意嗎?”
“不介意。”
云緩沒有睡過地鋪,他覺得睡在地上十分新鮮。
他從床上下來,很快的鉆進了公儀鏑的被子里。
公儀鏑道:“有件事情需要告訴你。”
云緩被溫暖好聞的氣息籠罩,他忍不住瞇上了眼睛,說話語氣瞬間溫軟許多:“什麼事情?”
“你以后可以稱呼我連鋒,這是我的字。”
云緩的眼睛重新睜開。
連鋒?
如果他沒有記錯,這似乎是太子殿下的名諱吧?
“給我取字的長輩不了解朝中人物,因此他給取的字和太子的姓名一樣,家里落難多多少少是受這個連累。”
連鋒并不喜歡云緩稱呼自己“公儀”。
公儀家族雖然是他母親的家族,但連鋒并不將自己看做公儀家的人。
前世也是這般。
不過先前連鋒是在兩人認識很久之后,確定云緩就算猜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也不會做什麼的時候,才告訴了云緩。
云緩天生就對他有著很深的信任感,居然完全沒有懷疑過他的身份。
而且云緩并不相信太子連鋒會出現在自己家里。
凜州距離京城太遠了,中原普遍認為凜州是蠻荒之地,太子這樣尊貴的身份,即便落難也會落難到江南那樣的地方吧。
如果太子沒死的話,絕對不會告訴別人他的真名,只會隱姓埋名活下去,更換姓名的時候的時候,絕對不會姓公儀或者姓連。
凜州刺史明面上是皇帝的忠心下屬,太子與這邊的官員來往不多,他來這里等于死路一條。
鋒與鏑都是兵器,他以鏑為名,以鋒為字很正常。
“取這麼危險的名字,難怪你家明明是公儀一家的遠親,卻還要受連累。”云緩道,“你放心,我在外人面前還是稱呼你為公儀,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我稱呼你為連鋒。”
連鋒對他這麼義氣,把他當成朋友看待,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告訴了他,他當然不可能出賣對方。
可能是距離連鋒太近,云緩覺著自己冰冷的身體很快變得溫熱起來了。
他趴在連鋒的枕頭上:“好奇怪。”
“什麼?”
“每次我靠近你,就覺得身體變得特別溫暖,就像被熱水浸泡過一般。”云緩道,“終于明白為什麼話本里的狐貍要吸男人的陽氣了,如果我是狐貍,我也想吸。”
連鋒刮了刮云緩的鼻梁:“你知道他們是怎麼吸的麼?”
云緩的臉頰慢慢變紅了。
不僅臉頰變紅,耳根和脖子都變得通紅。
連鋒本來就是逗一逗云緩,并沒有要調戲云緩的意思。
但他年齡小,未經人事,難免有些純情。
過了一會兒云緩小聲道:“好像是接吻。”
以云緩的腦袋,恐怕只能想到接吻這一步了。
其實不止。
連鋒如果解釋清楚,只怕云緩會因為不好意思而睡不著覺。
連鋒突然想起來,他和云緩——他未來的皇后從未接吻過。
云緩突然困意上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連鋒,你說大哥和母妃的關系會修補好麼?我本來......”
本來是希望像從前一樣有個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家庭。
還未說完,云緩便困倦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