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沒有別的辦法了。”陳先生長嘆一聲,“小晨他……只要隱瞞得當,除了我們之外沒有人知道這件事。小晨會因為我是意外身亡……而且小晨孝順,他肯定會孝順淑儀。沒了我,淑儀一個人也能好好活著。”
“淑儀”,是陳太太的名。
陳先生看向正陽居士:“正陽居士,我已經準備好了。接下來該怎麼做,麻煩您告知。”
正陽居士略顯渾濁的眼睛閃過一絲精光,他眼眸微瞇,慢悠悠地開口道。
“既然你打定主意,那我們就擇日不如撞日……畢竟,你兒子情況危急,隨時都有離世的可能。”正陽居士道,“一會兒我就準備……”
“且慢。”
正陽居士話音未落,走廊里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他。
正陽居士眉頭緊皺,似乎對這突如其來的、沒禮貌的打斷很不滿意。
他循聲看去。
一個長相年輕、似乎看著還是個學生模樣的青年,穿著一身黑色修仙西裝,和剛剛離開的陳太太站在一起。
他的身后,則跟著四五個年輕人。
正陽居士年紀大了,視力有所下降,所以他看不太清那幾個年輕人的具體相貌。
他只覺得,為首的年輕人好像長得有點熟悉。
雙方在走廊處碰面。
陳先生不解地看向陳太太:“淑儀,他們是……”
陳太太深吸一口氣,唇瓣輕啟。
“他們是我請來的人。”陳太太一把拉過躲在徐舒寧身后的符文佩,她輕輕地勾住符文佩的胳膊,“她是符大師,是可以救小晨一命的天師!”
符文佩站在徐舒寧身前,遮擋住了徐舒寧大半個身影,徐舒寧向后退了兩步,給自己與符文佩之間保持了個適當的空間。
符大師?天師?一個毛還沒長齊、乳臭未干的小姑娘?
正陽居士注意力全都轉移到了符文佩的身上,他的面色“刷”地一下變得極其難看起來。
主家請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天師來處理問題,這不是擺明了對兩個天師的能力都不信任麼?
而且,他正陽居士可是久在京城聞名遐邇的大師,別人想見他都得排隊看他心情。
那他和這麼個小姑娘相提并論,陳家分明就是看不起他!
正陽居士陰測測地掃了符文佩一眼:“哦?符大師?我可沒聽說過,京城有姓’符‘的這名大天師。”
正陽居士的目光如同陰毒的蛇,符文佩被他目光陡然一嚇,她縮縮身體,像是想要躲在陳太太的身后。
這一幕,落入眾人的眼中。
陳先生和他的弟弟以及身后的保鏢們,都不由得皺起眉。
眾所周知,天師是與靈異神怪打交道的人。
普通人看恐怖電影里的鬼怪,可能會害怕。然而天師天天都在收鬼驅鬼,早已練就了一副大膽量。
他們連鬼都不怕,怎麼可能會怕人呢?
符文佩一句話都沒有說,但其他人都從她的動作中看出,她估計就是個半吊子,遠遠稱不上天師。
正陽居士冷諷道:“膽子還沒有黃豆大的天師,我真是第一次見。該不會來招搖撞騙的吧?”
“招搖撞騙的,不是你這老頭麼?”
符文佩身后,一個手執扇子慢慢扇著風的青年又走了出來,站在符文佩的身邊。
青年的一雙桃花眼,透著幾分嘲諷之意。
“我可是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正陽居士,你莫要信口雌黃。
”正陽居士被他的話成功激怒了,“恐怕你都想不到多少人排著隊想找我做法!”
“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呵呵,的確。”丹鷂扯扯唇角,他的笑容雖然一如既往地溫和,可桃花眸格外地冷,“憑你這陰邪至極的道法,整日謀財害命……假以時日,別說這偌大的京城,就連華夏人民都能知道你的毒辣。”
正陽居士大怒:“你!”
他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丹鷂打斷。
“就好比躺在重癥監護室內的、陳太太的兒子。”丹鷂道,“人家本該命不該絕,你卻偏要給他找’替身‘。你不僅要收他們的錢,還要拿人家爹的命去換他的命……你說,這不是謀財害命,那麼是什麼?”
雖然正陽居士和陳先生說話的聲音特別輕,站在走廊盡頭的人按理來說是聽不見的。
可丹鷂不是普通人,他是個耳聰目明的修士。
只要他想聽,走廊這點距離根本不是問題!
他只是無心聽了正陽居士和陳先生的一段話,可聽完之后,他倍感憤怒。
天道萬物都需保持平衡不假,可“以命換命”、“替死鬼”這種陰邪手段,即使是修真界再厲害的修士遇到天大的問題,也不會去做此等喪良心的事情。
因為一旦事情敗露,那可是要被整個修真界的人不齒、會被排擠到鬼魔遍地的極遠之地的!
極遠之地是修真界鬼魔唯一的棲息地,修士們不敢輕易進入那里,鬼魔也不會輕易出來。若非萬不得已,或者有必要的東西要買、有必要的事情要做,沒有修士會去那種地方。
所以,丹鷂在見到正陽居士后,忍不住嗆了他幾句。
且不說這老頭有沒有“以命換命”的能力,但他到底有想“以命換命”的這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