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祟的威脅不假。
它本就對符文佩的軀殼虎視眈眈,符文佩稍有不慎,很容易引邪祟上身。
丹鷂焦急地對符文佩道:“不然你把驅穢咒教我們,我們幫你貼。”
“驅穢咒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學好的。”符文佩又抹了抹眼尾再次沁出的淚珠,她雙手握緊成拳,深吸一口氣。
符文佩開始動了。
她的身體背對著“朱先生”,左手捏著剛畫好的驅穢符, 朝著“朱先生”的方向慢吞吞地移動。
當符文佩的左手移出丹鷂三人的保護范圍時,陰風四起, 似要卷起她手中的驅穢符。
符文佩立刻像是碰到了巖漿似的縮回手,她抿緊的唇瓣顫抖,雙手捂住耳朵,竭力遮擋“朱先生”詭異凄厲的陰笑。
“我就說吧!這小女娃子膽小得很!就知道躲在后面,現在被嚇得哭都哭不出聲了吧?哈哈,小女娃子,你還是乖乖走出來,讓我占了你的軀殼……免得讓你這膽小如鼠的魂出去丟人!”
羅一漢大喝一聲:“符文佩,邪祟占據’朱先生‘的身體時間太久了,現在必須馬上把它驅逐出來!”
另一邊,響起了徐舒寧的聲音。
“梅謙,要不然你還是去幫幫他們吧……”
倏地,符文佩如貝殼般潔白的牙齒,用力咬住下唇,她黑白分明的眼眸,劃過一絲堅定。
驅穢除祟是符修的職責。
小老板還在這里,她又怎麼能當著小老板的面,一直縮在墻角邊、被邪祟嘲笑欺凌,讓小老板為她擔心呢?
小老板對她像是媽媽一樣溫柔,還給她從未想過的高薪水,高福利。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她既然決定走上符修這條路,既然決定留在鎂爾代,那麼她勢必要在小老板面前好好表現,不能讓小老板失望。
她再膽小,也要努力壓制住內心的膽怯。
必須,她必須要將邪祟驅逐!
蹲在角落的符文佩站起身。
她全力壓下內心的恐懼——即使她害怕得牙齒打顫,渾身發抖。
可為了公司,為了在小老板面前證明自己,為了一條活生生的、她以前可能不屑一顧的、凡人的命……
她一定要將邪祟驅逐!
作為宗門同屆最優秀的符修,驅除邪祟的步驟,符文佩一直牢記于心。
忽然,古董室內的燈光不再跳動,全都暗下。
室外,午后的陽光漸漸下沉,馬上將到夜晚,邪祟的狂歡時間。
借著室外一隅亮起的、微弱的光,符文佩看清了“朱先生”所在的具體方向。
符文佩輕輕閉上雙眼,深呼吸。
不要著急,不要害怕。
只要按照師父教的步驟,一步步來,她肯定能將它驅除。
師父說了。她是他最得意、最聰慧的弟子,未來還等著她飛升成仙,光宗耀祖。
符文佩踏出了丹鷂三人所在的保護范圍內。
符文佩仍緊閉著雙眼。
閉著眼睛怎麼能看清邪祟的方向?
“符……”羅二漢剛說出一個字,就被身旁的羅一漢阻攔。
羅二漢殊不知,人的五感相通。
很多失去五感之一的殘疾人,另外四感總會變得格外的、異于普通人般的靈敏。
符文佩雖然閉上了雙眼,失去了視覺,可是她的觸覺聽覺靈敏度瞬間飆升。
她聽見,陰風呼嘯而來的聲音。
她感受到,周圍的溫度越來越低。
一陣陰風,直指她的咽喉。
就是現在!
符文佩突然睜開雙眼,在“朱先生”面露訝異之際,她右手食指與中指夾緊驅穢符,唇瓣微張。
符文佩聲音鎮定,眼眸漸深:“天地神威,靈符自然。縛邪驅穢,度人千萬。”
未等“朱先生”反應過來,下一秒符文佩的驅穢符便貼在了他的額頭上。
一道白光大亮。
“朱先生”突然發出凄厲的一嚎,室內滾滾陰氣大漲,原本久居于朱先生身體內的邪祟,在驅穢符和驅穢咒的雙重作用下,倉皇出逃。
邪祟的陰氣之濃重,快要侵占了朱先生的整間辦公室,天邊逐漸暗沉的陽光,更是被邪祟與其身上的陰氣擋得嚴嚴實實。
房間內,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符文佩使出驅穢符和驅穢咒后,她原本因膽怯而顫抖的身體,逐漸鎮定下來。
邪祟萬萬沒想到,先前還被它嚇得嚶嚶哭的符文佩,出手竟然如此狠辣,直接將它從“朱先生”的身體里趕了出來。
要知道,百年前它遇見的那個據說是當時凡間最厲害的道士,也只能勉強結合多方力量將它稍稍困于雙耳瓶之中,而不能將它驅除驅散。
邪祟羞惱于自己被符文佩驅除,沒了“朱先生”軀殼的它,聲音更加尖銳陰厲,刺得人耳朵疼。
“好你個小女娃子,沒想到你竟然還有兩把刷子!你成功惹到我了,今天我非得占了你的軀殼不可!”
“好吵。”
半開了天眼的徐舒寧,也能聽得到邪祟銳利的嚎叫聲——就像是鋒利的指甲與黑板摩擦,聲音再放大十倍。
他雙手捂住耳朵,與身前的梅謙貼得更緊了。
仿佛這樣,可以減弱些邪祟的嚎叫聲。
梅謙的余光,注意到徐舒寧面上露出的痛苦神色,他眉頭緊皺一瞬。
邪祟的尖叫聲,對于普通凡人而言,的確吵且令人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