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完整的、頗具歷史意義的帝王綠雙耳瓶,世間難得,有了恰到好處的金飾作伴,更與之相輔相成。
朱先生便不假思索地將它拍下。
可是現在……
朱先生拿著雙耳瓶的雙手微微有些顫抖。
被符文佩掰斷的金飾之處下,并非是被金飾所遮掩的長長裂紋,而是足有少女小拇指粗細的一道長長血痕!
血色濃郁,早已深深地沁入到了玉紋之中,似是與玉已融為一體,令人無法分辨這血痕是玉中本身就有的,還是和玉接觸得太久、被玉吸收的。
但有一點可以知曉。
這血痕絕對是在朱先生拍下雙耳瓶之前,就出現在它身上的,因為血色已經紅得發黑了!
朱先生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他立刻用力掰開了瓶身部分剩下的金飾。
清脆澄澈的帝王綠中,一道極深的暗紅幾乎貫穿了整個瓶身,像是一把銳利的刀子,將雙耳瓶割開,看著格外地不吉利。
沒有人會喜歡帝王綠玉器中突然出現的那一抹血紅。
朱先生面色一沉,他的心瞬間涼成一片。
朱先生再次看向符文佩時,聲音尊敬意味更濃:“符大師。這玉器,您是看出什麼了嗎?”
“還記得你剛剛說的故事嗎?”
符文佩仍由散落的發絲遮擋住自己的臉龐,面部神情令朱先生看不真切,聲音也略顯空靈。
符文佩:“第一個故事。皇帝將這瓶子送給妃子后不久,王朝破滅敵人燒殺掠奪,遺失人間……玉器天生具有靈性。受到硝煙戰火,血色浸染的玉器靈性早已被煞氣吞噬,又怎麼可能會逆轉成為庇佑人的好東西呢?”
“至于祝福咒其實并不是祝福咒,應該是壓制玉器煞氣的咒語。
而這些金飾,也應該是壓制煞氣的一部分。”
“民國起,正值華夏飄搖之際,嗅到血腥與殺戮的它再次主動出現,至今不過短短百年就已經換了數位主人,還一度流落到拍賣行上……可以見得,它似乎并不能給自己的主人帶來祝福。”
一個商人或是一個家族,若非走投無路、只能靠變賣財物換取財產,是絕對不會將自己收來的、世間僅此一件的寶貝隨意轉讓給其他人、或是放到拍賣行上拍賣。
百年,數位主人,已經夠多了。
符文佩的話猶如當頭棒喝,一把敲醒了朱先生。
符文佩輕飄飄的聲音繼續在朱先生的耳畔響起:“此物煞氣濃郁、血色極濃,即使是這凡間再強大的道士,也沒辦法完全壓制住呢……”
一百年前,凡間靈氣尚未復蘇。道士和尚沒有靈力的潤養,又怎能輕易壓制住煞氣十足的大兇器?
所以這玉器再次出現在人間后,非但沒有給前面幾位主人帶來幸運,反而帶來了數不盡的災禍。
“你因為并不長時間待在公司、經常出差、偶爾與之接觸,所以才在日積月累下——三個月前徹底爆發,它開始影響你的身體……”
朱先生越聽符文佩的話,越心生懼意。
他先前有多喜歡這雙耳瓶,現在就有多怕。
這可是他花了九位數買回來的天價寶貝古董,那他該怎麼處置這寶貝?轉送給別人或者重新拍賣嗎?不,這不行。他要是這麼做,不就是害了其他人嗎?
符大師說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壓制住它的煞氣。
也許是身心俱顫,朱先生一時間沒有察覺出符文佩話語間的些許不對勁。
那還能有什麼辦法,將它處理得干干凈凈?
處理……
朱先生雙手握緊了雙耳瓶的雙耳,眼眸一亮。
有了!
符文佩接下來有關雙耳瓶的處理還沒來得及和朱先生說,朱先生卻已經將手中的雙耳瓶高高地舉起。
“啪”地一聲,無比清脆的巨響響起。
朱先生猛地將手中價值上億的雙耳瓶,狠狠砸向了地板。
就在這時,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即使再珍貴的玉器,一個成年男人拼盡全力砸在地板上,它也會應聲碎裂。
然而,朱先生手中的雙耳瓶像是周圍有看不見摸不著的保護空氣般,瓶子落在地板上“咕嚕嚕”地滾動了一圈,它不僅完好無損,還沒有受到一星半點的傷害——瓶身連一點裂紋都沒有,唯有上邊和下邊固定遮掩血痕的金飾受到沖擊而脫落。
這地板都是大理石地磚鋪成的地板,特別結實。
朱先生這才越發確信,這雙耳瓶邪得很!
朱先生剛想彎一下腰,再次將地板上的瓶子撿起,然而站在他身后的符文佩,卻大聲喊了一句“不要”!
不要?不要他干什麼?撿瓶子嗎?
可這時朱先生已經彎下腰去了。
在他的指尖與雙耳瓶的雙耳接觸的瞬間,朱先生雙腿一軟,他仿若看見眼前有無數黑影掠過。
爾后他意識消失,墮入了重重黑暗。
唯有房間內的修真者,將這一幕看得清楚。
原本在古董室和朱先生辦公室內肆意妄為,張牙舞爪的黑色穢氣,在朱先生與花瓶接觸的瞬間被朱先生的身體吸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