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家里只剩下他一個人,所以他對過年一直沒什麼期待。
路上曲京山給他打電話,問;“出發沒?”
祁涂說:“出發了。”
曲京山說:“一定要注意安全。可別丟了。”
不知怎麼的,祁涂突然覺得跟他沒話說了,就……有點尷尬。
見他沉默,曲京山也覺得尷尬,說了句“吃飯去了”就把電話掛了。
祁涂如遭赦免。
他握著手機,看著前方的路,放空自我。
到了機場,他提著行李下車,在人海茫茫中站了一會兒,心里莫名其妙感覺很壓抑,很煩躁。真的一點也不想去倫敦了。
雖然浪費別人買的票很不好,但他真的不想去了。
再說大過年的,藝人還在拍戲,自己一個經紀人跑出去瀟灑,這不合適吧。太不敬業了。
這部劇開拍后他也沒去過劇組幾回,想了想他還是決定去斜店,去看看自家藝人。
他避開行色匆匆的旅人,在一個安全的角落里查機票,查火車票、動車票。但是已經大年三十了,早就買不到票了。
祁涂上網搜索,有個2019年的帖子說可以去火車站碰碰運氣,興許可以遇到退票的。
他馬上過去了。
等到了火車站已經晚上8點了,他排隊到窗口問了下還是沒票。
那就不去了吧。
回家。
祁涂拖著行李箱,走出火車站,遇到一大群大叔大嬸,他們舉著牌子,扯著嗓子高喊:
“去北京的有嗎?”
“回石家莊的有嗎?”
“去山西的有沒有?有沒有?馬上就走了。”
他走到一個大嬸面前:“您好,請問去B市的有嗎?”
“B市嗎?”大嬸面露難色。
祁涂拿出一張百元現金:“麻煩幫我問一下,謝謝。
”
大嬸兩眼放光:“好勒帥哥,我幫你問問。”
她轉身到不遠處問了一下,然后小跑著回來了。“有個去斜店玩的老年旅游團,還有個位置,你看行嗎?”
斜店!祁涂一聽斜店就點頭了。現在有車就不錯了,老年團就老年團吧。
大嬸領著他過去,他交了錢之后上車。一群大爺大媽齊刷刷地抬頭看他。
祁涂縱橫江湖這麼多年,早就練出了從容不迫的氣場,禮貌說了聲:“大家好。”然后在最后排角落里坐下。
說起來他的頭發也偏白,坐在他們中并不顯得突兀。
人一滿,車馬上開走了。
就這樣,祁涂蒙混在老年旅游團中,踏上了去斜店的道路。
——感覺有點離譜。
他扭頭看窗外,城市里燈紅酒綠,夜色迷離。孩子們蹦蹦跳跳,情侶們手牽著手,一切都是那麼地美好,但他內心毫無波動。
曲京山給他發了條消息,問他上飛機沒。
祁涂坐在大巴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回復:【上了。】
曲京山說:【到了告訴我一聲。】
祁涂:【知道。】
又是這樣,又感覺跟對方沒話說了。很奇怪。
祁涂打開微博,看到曲京山幾分鐘之前發了劇組團年飯合照,看起來挺豐盛的。
他給他點了個贊,又陸陸續續給公司很多藝人點贊。
差不多過了十來分鐘,當他抬起頭,赫然發現前排的大爺大媽全看著他。
祁涂嚇了一跳:“怎……怎麼了嗎?”
“小伙子,”前排大爺問,“有對象嗎?”
“啊?”祁涂一秒搖頭,“沒有沒有。”
他話音剛落,大爺大媽們馬上拿出手機,懟到他面前,七嘴八舌地喊:“看看我孫女!”“看看我姐妹的孫女!”“看看我們隔壁老李家的孫女!”
祁涂根本沒想到自己會遇到這種事,一時間嚇得往角落里縮。
老人們極度熱情,又把他拉了出來,眉飛色舞地給他說親。
迫于無奈,祁涂只得喊了一聲:“不好意思,我是同性戀。”
然后,世界靜了。
*
世界靜了三秒,大爺大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祁涂輕撫胸口,松了口氣。
這口氣還沒徹底松完,又有一群大媽涌了過來。
“同性戀也行啊,看看我孫子,很精神一小伙兒。”
精神小伙兒……
祁涂扶額:“不了不了,暫時沒有這方面的想法,謝謝。”
“看看嘛,”又有別的大媽將照片懟到他眼前,“加微信聊一聊也行。”
“真的不了。”祁涂縮回自己的角落,“我有點暈車,讓我先休息會兒好嗎?”
果然裝病是最有用的,他這麼一說,大家馬上散了。前排大媽還十分好心地往他身上搭了條毯子。
祁涂也是真的困了,直接躲在毯子底下開始休息。
0點他被吵醒,手機上一大堆消息。他本來想在部門群給大家發紅包,但又想到,如果按照原計劃的話,自己現在是在去倫敦的飛機上,不能用手機的。不然曲京山肯定會滿頭問號。
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只好保持沉默。
隨后他上微博刷了下春晚相關的話題,果然每一年的春晚都會被吐槽,都會被說一年不如一年。他簡單看了幾個節目,然后戴上耳機聽音樂。
次日白天,導游領著大家按路線玩耍。祁涂真是毫無興趣,還不能單獨行動,只得跟在大爺大媽身邊,幫他們拍照,一邊拍一邊被說媒。
一整天下來,他身心疲憊,腦袋要炸了。
晚上趕路的時候,他癱在最后排角落里休息,精力旺盛的老人們又過來了。
“放過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