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野城對他的安排并無異議,現在江闕需要時間獨處,他便也只能暫時按捺下了心中的急切,轉身回到病房外,把自己帶來的行李箱拿過來交給了他:“這是他的換洗衣服和日常用品,你等會拿進去給他吧。”
說罷,他又轉向了賀景升:“你也一夜沒睡了,先回家休息吧,他一時半會兒估計也不想見面,等他好點了我再給你打電話。”
賀景升道:“那你呢?”
“我先留在這,”宋野城道,“反正這邊病房也不緊張,我另開一間陪他住幾天。”
說著,他看向左鑒清:“你……”
“你開個雙人病房吧,”左鑒清道,“他轉院之前我還要多跟他溝通幾次,等會我回去拿點東西,這幾天就也不用兩頭跑了。”
宋野城知道他這是出于重視,也沒在這種時候跟他客氣,只點點頭:“行,那我去跟院方溝通一下,先把手續辦了。”
*
傍晚。
走廊盡頭的病房內。
正如宋野城所言,這家醫院接納的病患本就不多,所以病房并不緊張,經過簡單溝通后,院方很快便將同層空出的這間病房開給了他。
雖然江闕暫時避而不見,但宋野城已經跟負責的醫生護士都打過了招呼,讓他們有任何情況及時過來通知,這樣就連電話聯系都省了,他近距離照應著也能放心不少。
此時,病房里。
宋野城屈膝坐在床頭,面前的床桌上放著他的筆記本電腦,而他正按照手機收到的信息往屏幕上的登錄界面里輸入賬號密碼。
那是他從家里出門時讓唐瑤發來的賬號,登錄的是唐瑤行車記錄儀的云端存檔。
自從看完影子那封信,宋野城就對那段記錄儀拍到的內容產生了疑問,倒不是質疑它的真實性,只是為它和影子信中所言之間的矛盾而感到困惑。
影子說他曾想過要借卷揚機來實現計劃,最后卻因顧及江闕的想法而放棄了實施,可從行車記錄拍到的那段畫面來看,他又確實是去倉庫動過卷揚機的。
宋野城并不覺得影子在給江闕的信中還有什麼說謊的必要,但這明顯的矛盾卻又讓他不得不去深想,這當中是否還藏著什麼尚未發現的隱情。
賬號密碼輸入完畢,宋野城敲下回車,登錄了云端存檔界面。
云端存檔只能保存最近一年的記錄,再往前的記錄都會隨著新記錄的生成被自動覆蓋,好在宋野城需要看的也就是半年前的部分,倒不用擔心短時間內會丟失。
界面中的記錄是按月份分類,宋野城往下翻了翻,很快便找到了今年一月的入口。
一月的存檔中有31份視頻記錄,正好對應的是當月的31天,宋野城將光標移動到9號那天,雙擊點了開來。
唐瑤當時給他看的那一段是直接從晚上10點開始的,但宋野城這回卻沒有拖動進度條,而是選擇倍速播放,從零點開始看了起來。
由于時間是午夜,沒有開燈的倉庫里光線非常黑暗,但在適應了那種亮度后,畫面中幾件設備的輪廓就依稀顯露了出來。
宋野城的目光從那些設備上依次掃過,很快便有了些許發現——與他先前看到的那段晚上的錄像略有不同,凌晨時倉庫中的設備多出了幾件,當中最明顯的就是兩個圓形的輪廓,看上去應該是鼓風機。
宋野城略一回憶,想起當天拍攝的夜戲中是用到過鼓風機的,所以凌晨這個時間應該是鼓風機還沒有搬去片場,而晚上那一段中應該是鼓風機已經搬走、還沒有送回。
宋野城耐心往下看去。
在加倍的播放速度下,畫面上方的時間跳動得飛快,不久后,畫面中的光線由暗轉亮,進入了白天,繼而又在持續了將近十二小時后漸漸恢復了黑暗。
在這期間,并沒有任何人進入過倉庫,直到晚上9點多,倉庫里的燈終于亮了。
宋野城敲下暫停,將倍速調整為正常,隨即恢復播放,很快便看到道具組副組長帶著幾名場工進入了倉庫。
幾人來到堆放設備的區域,副組長指著兩臺鼓風機吩咐了些什麼,就見一名場工從其中一臺鼓風機后摸出電源線插進了墻上的插座,而后打開了鼓風機。
鼓風機旋轉了起來,片刻后,似是確定它運轉正常,副組長關掉開關,揮手示意幾人將它搬走,又撿起另一根電源線往墻邊走去。
然而這一次,插頭才剛剛插進插座,畫面中忽然閃起了一星電光,緊接著,整個倉庫瞬間黑了下來。
宋野城愣了一下,第一反應就是鼓風機短路或漏電導致的跳閘,然而他將畫面暫停往前拖拽著又看了一遍,卻發現閃起電光的并不是鼓風機,而是旁邊的卷揚機。
難道是拿錯電源線了?
宋野城猜測著,再一次將進度回放,在畫面中仔細分辨了一番,果然發現副組長拿起的那根線雖然靠近鼓風機,但看線路走向更像是與旁邊的卷揚機相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