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宋野城是白夜聆的書粉,這一點影子就更無從知曉了。大概也正因如此,他才會選擇用那樣曲折而又大費周章的方式來“吸引”宋野城靠近,殊不知其實僅僅“白夜聆”三個字就足以令宋野城欣然奔赴,更何況這個人還正是當年的鈴鐺。
回憶起筒子樓初見的那個夜晚,宋野城不禁想起了當時江闕的“穿書”之說。
雖然那只是江闕當初用來試探他的態度、用來掩蓋“重生”的說辭,但現在想來,它竟像是冥冥中隱喻了真相——
他們命運的軌跡是因影子“書寫”的預言而再度交匯,如果說影子就是那個埋下伏筆的寫書人,那麼他和江闕不正像是沿著既定劇情相遇的書中人麼?
只不過,相遇雖是人為促成,可相遇后發生的一切卻又完全脫離了掌控,恐怕就連影子這個布局者都沒能料想到,他們的關系會一步步發展成今天的模樣。
兜兜轉轉,因果相纏。
宋野城一時間竟都難以說清,究竟是影子布局的這出戲給了他和江闕再續前緣的機會,還是他們早已埋下的前緣給了這出戲得以上演的契機。
靜默良久后,宋野城終于將這信中的一切慢慢消化清楚。
他沒有繼續在這因果上多加糾纏,而是轉念在意起了另一件事——
原本在醫院里推斷出江闕有另一個人格存在時,他們基本已經將所有與預言相關的事件都歸為了影子的人為操作,而這一點也在眼下這封信里也得到了證實。
可是,雖然信中已經解釋了絕大部分預言的來龍去脈,但卻仍有一個點并沒有完全明晰,那就是關于拍戲落水的那件事。
按照影子的說法,他前往劇組的原定目標并不是破壞卷揚機,也因顧及江闕的想法而放棄了順水推舟利用卷揚機的打算。
既然如此,為什麼最后卷揚機還是出了問題?那段行車記錄儀里拍到的片段又是怎麼回事?
正在這時,兜里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宋野城拿出一看,見來電是賀景升,趕忙接了起來:“喂?”
“他醒了。”賀景升言簡意賅道。
宋野城立刻合上日記本:“我馬上來。”
“不著急,”賀景升道,“醫生剛才進去看了,說他精神狀態還不錯,現在左鑒清讓所有醫生護士都出來了,準備先跟他單獨聊聊,估計會聊挺久,你來了也得先在外面等,所以不用趕時間。”
聽到這話,宋野城趕忙問道:“左鑒清在旁邊麼?你先讓他接個電話。”
賀景升不明所以,但還是“哦”了一聲,聽筒里很快傳出了兩人簡短的對話,然后便是左鑒清的話音:“喂?怎麼了?”
宋野城道:“我這邊發現了點東西,還挺重要的,我現在發給你,你跟他聊之前最好先看一下。”
左鑒清稍愣:“行,那你發來吧。”
宋野城沒再多說,掛斷電話后立刻將影子的那封信拍照發了過去,并用文字補充解釋了一下有關江闕原生家庭的部分。
雖然知道左鑒清可能會跟江闕聊挺久,他不用急著趕過去,可宋野城卻也不想多耽擱,發完消息后立刻走出書房,轉進了主臥。
他將日記本放進了為江闕準備的那只行李箱里,又檢查了一下其他東西是否帶齊,確認無誤后才伸手將箱蓋合上,拉起了拉鏈。
然而就在拉鏈拉到一半的時候,他卻又忽然頓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麼般,稍稍猶豫片刻后,將拉鏈重新拉了開來。
他拿出了江闕的手機,隨即轉身打開床頭柜抽屜,從里面摸出了兩樣東西。
約摸十多分鐘后,他將手中物品各歸其位,這才重新拉好拉鏈,拎上走出了房門。
片刻后。
車子從地庫緩緩開出別墅后門,駕駛座上的宋野城手握方向盤,藍牙耳機里卻給唐瑤撥去了電話。
“喂?”對面很快便已接通。
宋野城開門見山道:“你那些行車錄像是保存在哪兒的?”
“自動上傳云端的,”唐瑤道,“怎麼了?”
宋野城道:“賬號能借我麼?我想查點東西。”
“行,”唐瑤答應得麻利,“那我現在發給你。”
第90章 隱情
醫院。
走廊中。
賀景升坐在墻邊的椅子上, 心不在焉地低頭擺弄著手機,時不時抬起頭,看向對面病房的探視窗。
窗后的拉簾并沒有完全閉合, 露著一條細細的縫隙。但不知是不是為了營造一個私密的談話環境, 病床邊的簾子也拉上了一半,所以從縫隙里并不能看見床上的江闕,只能看到坐在床邊椅子上的左鑒清露出的半個側影。
賀景升盯著那側影看了一會兒,正準備收回視線,忽聽身側走廊傳來了漸近的腳步聲。
“來了?”賀景升轉頭看見了宋野城。
宋野城點點頭,將帶來的行李箱擱在了一旁,轉身往探視窗中看了看, 隨即挨著賀景升坐了下來:“他們聊多久了?”
“就你消息發來之后,”賀景升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一個多小時了吧。
”
宋野城微微凝眉:“他醒來吃飯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