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不用太擔心,精神病的遺傳概率沒有那麼大,否則當年我跟你媽也不會沒放在心上了。”
聞言,秋明月也點頭附和道:“對,當時徐院長也說,那孩子在安康之家的表現非常好,可能是因為父母出事的時候他還太小,所以對那些事完全沒印象。平時不僅沒出現過任何異常,智商水平還明顯高于同齡的孩子,甚至在那麼小的時候就已經表現出了罕見的藝術天分——當時安康之家整面宣傳欄里都是他的文字和繪畫作品,我跟你爸還特意去看過呢。”
聽著兩人這番寬慰的話,宋野城心中驀地有些酸澀。
他有意將江闕的病情省略了一部分,是怕他們把情況看得太嚴重、對江闕產生什麼忌憚或偏見,可現在看來,其實他們遠比自己想的要開明得多,甚至現在反倒還寬慰起了他來。
宋野城咽下喉中那絲酸澀,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隨即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頭看了眼客廳角落,道:“白毛你們能先帶回去養幾天麼?這段時間我怕顧不上它。”
“行,”秋明月道,“我們等會兒直接把它帶回去,你就不用惦記了。”
說罷,秋明月又有些不放心地摸了摸他的頭發:“但你自己也要注意身體,別光顧著陪他治病就不好好吃飯睡覺,到時候再把自己給拖垮了,倆病秧子還怎麼相互照顧啊?”
秋明月明顯是有意調節氣氛,宋野城配合地淡淡笑了笑:“知道了,放心吧。”
*
將宋盛和秋明月送出家門后,宋野城看了看已經空了的貓窩,也不知想了些什麼,片刻后才轉身上了樓。
他先去主臥尋了一只行李箱,給江闕拿了幾套換洗的衣服,又去四樓拿上了他的電腦、充電器,和他昨夜丟在書房的手機一起放進了箱中,隨即才拿出另一只箱子,往里面放了幾件自己的衣物和一些常用品。
是的。
他就沒打算在家和醫院之間來回跑,既然左鑒清說住院不是一兩天的事,他便也做好了在醫院常住的準備。
收拾完這些,宋野城走去了客臥。
客臥還保持著昨夜的凌亂,右側敞開的衣柜前散落著幾件江闕匆忙翻找東西時不慎帶出的衣物,衣物旁便是那本被翻出的筆記本,仍停留在江闕看過的那頁。
宋野城仍記得昨夜江闕看到那段錄像后,匆忙跑到客臥來、翻出了這個本子,就好像想在這里面找到什麼憑證一般。
那會是什麼?
他又為什麼會在看完后露出那種被潑了冷水般的神情?
宋野城走過去,彎腰將筆記本拾起,可還未及細看紙上的內容,直起身時先是瞥見了衣柜里的景象。
那里有只敞開的舊木箱。
當初江闕搬進來時,陪同他的是賀景升和梁鶴鳴,宋野城并不在家,后來也未曾打開過這邊的衣柜,所以從不知道江闕還有這麼一只箱子。
那箱子的破舊程度簡直堪比古董,宋野城邁步走近了些,這才發現箱子里幾乎堆滿了殘破的周邊。
全都是他的周邊。
那些損毀的痕跡、那些詛咒般的血污,本該是令他這個當事人觸目驚心的存在,可此時的宋野城卻只覺得陣陣揪心,因為他知道這些都是葉鶯的杰作,都是她曾經往江闕身上割出的道道傷痕。
那些周邊有被翻動過的痕跡,左側邊緣被扒開了一道縫隙,看上去似乎正是手中這本筆記本的來處。
宋野城伸手往下翻了翻,便見箱底還有一只老舊的激光筆和一些零散的燈頭,再往角落翻去,又找到了一團淡黃色的貓毛。
那是他當年送給江闕的激光筆,還有黃毛留下的絨毛。
看到這些東西,宋野城倏而反應了過來。
這只箱子恐怕是江闕從當年還在小鎮時起就帶在身邊的,里面存放的是他多年來僅有的那點“財產”,也是唯一不肯舍去的東西——哪怕后來房子存款他都能輕易拋開,也要執著地將這些留在身旁。
宋野城的手從那些舊物上緩緩拂過,心中萬千情緒層迭翻涌,半晌輕輕嘆了一聲,將箱蓋妥帖地合了起來。
他彎腰撿起了地上散落的幾件衣物,整理好放回衣柜,關上柜門后退回床邊坐下,終于低頭看向了手中的筆記本。
筆記本展開的正是昨夜最后被江闕翻到的那一頁,從頂端手寫的日期來看,這應該是一篇日記,內容只有寥寥數語,卻將江闕的視角展露無遺——
【2020年1月10日
嗜睡的情況又出現了。
明明躺下的時候還是8號,明明定了鬧鐘,可醒來后居然又已經跳過了一整天。
為什麼睡了那麼久,卻還是感覺很困呢。
頭暈,乏力,身上也酸疼得很,就好像不是剛睡了一覺,而是剛累完一整天……】
宋野城逐字逐句地看完,很快便想起了當初江闕跟他坦白“重生”時說過的話:
“……醒來后身上沒有任何傷痕,也沒什麼明顯變化,只是偶爾會有點嗜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