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換的住處不僅沒有讓它產生任何不適,反而還讓它有點如魚得水的意思,仿佛是對自己的地盤變得更大了這件事相當滿意,連脾氣都比從前更好了幾分。
江闕過去給它添了點食水,宋野城則就著它低頭吃東西的姿勢揉著它的腦袋呼嚕了兩把,直揉得它威脅地瞇眼齜牙才罷休,鳴金收兵般撐膝起身,跟江闕一起往樓上行去。
“你今晚好像一點都沒喝?”宋野城邊上樓梯邊隨意問道。
晚上的殺青宴上,江闕一直跟所有人一樣秉著個香檳杯,但宋野城從始至終就沒見那杯子被他遞到過嘴邊。
江闕點頭:“嗯。”
“平時就滴酒不沾?”宋野城追問道。
其實在劇組他也從沒見江闕喝過酒,但那主要是因為劇組里吃飯真就只是吃飯,本身也沒誰能想起來喝兩杯,所以宋野城還真不確定他到底是從來就不喝還是怎麼。
江闕看了他一眼,道:“我怕你喝多。”
聽到這話,宋野城忍不住笑了:“我要是喝多了你打算怎麼辦?背我回來?”
這話明顯是調侃,誰知江闕居然還真像是在考慮這操作的可能性般,轉頭認真掂量了一下他們倆的身高和體型差:“我可以試試。”
這會兒他們已經走到了二樓,宋野城聞言腳步微頓,隨即挑眉側身橫跨一步,雙臂抬起,就那麼把自己掛在了他背后,下巴枕著他的肩道:“試吧,我多了。”
此時二人前胸貼著后背,宋野城說話時帶出的溫熱氣體掃過江闕側頸,讓他不禁縮了縮脖子,偏頭笑道:“別鬧。
”
宋野城不依不饒,偏就緊緊箍著他:“不是說要試試麼,嗯?”
宋野城雖沒壓實,但身高差和雙臂的禁錮還是讓江闕根本沒法正常走路,仿佛身后拖著個大型熊娃娃,只得一邊往前慢慢挪一邊歪著腦袋,簡直哭笑不得:“你又沒真多?嘶……癢。”
“哪里癢?這里?”
宋野城壞心眼地故意用下巴蹭蹭他頸側,又用鼻尖勾了勾他的耳廓:“還是這里?”
兩陣酥麻接連襲來,江闕只覺自己腿都驀地軟了一下,眼看主臥就在眼前,他趕緊一蹲身從肘彎間溜了出去,回身推著宋野城就往門里走:“趕緊洗澡睡覺去。”
宋野城就著一種耍無賴的姿勢略仰著身被推進房,一路到了自己床邊,倒也沒有繼續糾纏,反而還從善如流地“哦”了一聲。
江闕才剛暗自松了口氣,卻不料宋野城站定轉身,像是因他的話收到了什麼啟發似的,似笑非笑道:“那我就去洗澡吧。”
說著,他隨手脫下西裝外套往床上一丟,單手捏著領帶左右扯松了些,緊接著便開始解襯衫的紐扣。
一顆,兩顆,三顆……
江闕沒回過神般盯著他的手一路往下,直到解完最后一顆、修長的手指搭上皮帶扣時,他才陡然反應了過來,連忙收回視線后退幾步,手忙腳亂地帶上了門:“晚安!”
房門“砰”地一聲合上。
宋野城停下了動作,盯著緊閉的房門,有些好笑又有些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
天可憐見,他這接二連三的騷操作根本就是傷敵一千自損一萬,江闕有沒有心猿意馬他不知道,反正他自己心里就跟點了把三昧真火似的,被烘烤得口干舌燥。
宋野城喉結輕滾,低頭往下看了一眼,隨即哭笑不得地抬手扶額。
得,完敗。
他自嘲地搖頭一嘆,三兩下扯掉了襯衫領帶,認命地往浴室行去。
*
窗外電閃雷鳴,風雨大作。
回到客臥的江闕背靠房門,愣愣眨了眨眼,又抬手勾了勾隱隱發熱的面頰和通紅的耳根。
怎麼可能不心猿意馬。
早在宋野城將下巴抵在他肩頭、溫熱氣息拂過頸側的剎那,他渾身血液就已經亂了方寸。
在門邊靜靠了片刻后,他也不知想了些什麼,微微嘆了口氣,走到床邊拿上居家服,轉身去浴室簡單沖了個澡。
再出來時,他面上的緋紅已經褪盡,取而代之的是瓷白肌膚上未干的水漬。
他用毛巾擦了擦頭發,無意間一抬眼,正巧看見一道閃電從窗外的天邊劃過。
愣怔一瞬后,他放下手中的毛巾,緩步走到落地窗前,就那麼靜靜站在了那里。
暴雨瘋狂拍擊著整面落地窗,窗外茂密的竹林張牙舞爪地搖晃,閃電在遠處劈開夜幕,奏響震耳欲聾的雷聲。
這般情境在旁人眼中許是駭然,但在江闕眼中卻極為浪漫。
——不是那種桃花三月的浪漫,而是狂風肆虐大地、閃電撕裂蒼穹時,那一剎目斷魂銷、深入骨髓的震顫。
這種驚心動魄的美讓人覺得危險,卻又讓人清醒地為之著迷。
不知怎的,這一刻江闕腦中再一次浮現起了先前走廊中的情景,那些細微的觸覺就像是窗外閃電延伸出的微末電流,游走在神經末梢,麻痹著所有殘存的理智。
其實哪里還有理智可言。
江闕自嘲地想。
從決定繼續與宋野城留在同一屋檐下時起,他就仿佛已經放任自己沉溺進了一池鴆酒,每一寸肌膚都在醉生夢死、每一個毛孔都在飲鴆止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