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廣為人知的冷笑話:有個算命的說別人有牢獄之災,對方一氣之下把他打成重傷,最后果然被抓了起來。
聽著這明顯嘲諷的語氣,老頭也并不惱,緩緩伸出兩根手指,接著自己剛才的話道:“而且是兩災,還都跟至親有關。”
方至皺了皺眉,心里其實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但卻還是想看看這老頭到底想搞什麼鬼,于是不咸不淡地道:“所以呢?你是能幫我消災還是避禍?或者給我指條明路,讓我去哪座山拜拜佛,求個護身符?”
老頭搖了搖頭,還真一本正經接了他的茬:“那些沒用。”
說著,他彎腰拉開了他腳邊的黑布包,從里頭拿了個被報紙裹得嚴嚴實實的東西出來:“這個才能幫你。”
從老頭的手勢來看,他是想直接把那東西遞給方至的,但方至壓根沒有去接,甚至還謹慎地往后退了小半步,提防之意顯而易見——
他可不想給對方碰瓷的機會,萬一東西拿到手里是個壞的,對方硬說是被他弄壞,那可就真是攤爛賬了。
老頭看他這反應倒也沒介意,理解地笑了笑,雙腿并攏,把那紙包擱在腿上,單手扒拉開了外頭裹著的層層報紙,露出了里面一盞暗紅色的油燈。
老頭握著燈柄拿起了它,方至這才看清那是個陶瓷質地的蓮花燈,看著倒是有點出土文物的意思,也不知是故意做舊的還是怎麼。
“你可聽過‘蓮花渡劫’?”老頭慢悠悠道,“你那兩災都是大劫,這盞蓮花神燈能幫你渡劫消災。”
這裝神弄鬼似的說辭實在好笑,方至滿臉都是一副“我聽你扯淡”的表情:“所以你準備賣我多少錢?”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裝神弄鬼,但凡搞這些噱頭必然是為了牟利,方至倒想看看他打算賺多少。
不料,老頭竟然搖了搖頭:“神物可不能賣,最多只能借你。”
方至剛覺有些意外,便聽老頭繼續道:“你那兩災很快就會發生,頂多不超過一個月。這燈我可以借給你一個月,只不過它的神力也并非取之不盡,你用它消災就是在消耗神力,既然咱們有緣,我也不占你便宜,每天算你五十就行。”
方至這下算是聽明白了,敢情這老頭還不是賣燈,而是出租,簡直都要被氣笑了:“一天五十,一個月一千五?你可真是個好人吶?明明能直接搶的,你還給我個燈哈?”
說完,他再不遲疑地轉身就走。
老頭在他身后道:“小伙子,有災不避,你是要后悔的。”
方至連頭都沒回,揚聲道:“我要是真租了你這破玩意才要后悔呢,省省吧大爺!”
老頭攥著那盞燈坐在原地,眼看著方至的背影漸行漸遠,最后消失在了天橋另一端。
他終于無奈地收回視線,遺憾地搖了搖頭,將燈重新擱在報紙里,仔仔細細裹了起來。
*
三分鐘后,天橋下。
“不行,光線不行。”
臨時搭起的棚內,莊宴盯著剛拍完的畫面搖頭道。
宋野城和齊先韻等人在旁看著,也點頭深以為然。
因為打著傘的原因,天橋上方的自然光和橋下路燈的光線時不時就會被傘面遮擋,而燈光師在側面打光又不能太強,否則會顯得突兀,這就導致好幾處特寫鏡頭的光線忽明忽暗,細微神態看不清晰,而中景甚至連脖子以上都快看不清了。
“要不試試看不打傘?”宋野城提議道,“反正雨也不大,方至又一路都在想心思,頂著小雨回家其實也不奇怪。”
莊宴凝神想了想,覺得這話不無道理,起碼從劇情上來說并不矛盾,然而,齊先韻的助理卻在旁憂慮道:“可是現在這溫度……”
北方如今的夜里只有三四度,再加上還是陰雨天,他們身上的衣服又不厚,光是在露天的地方待一會都會渾身冰涼,這要是被雨淋著反復折騰幾次,怕是身體會吃不消。
不過還沒等莊宴做出決定,齊先韻卻已經抬手隔空點了點助理:“你別添亂。”
說著,他對莊宴爽快地笑道:“不用理他,拍戲淋雨曬太陽那不都是正常的?只要拍出來效果好就行,別的不用考慮。”
他和宋野城都是演員中極為敬業的那一類,萬事以拍戲效果為先,別說是在零上幾度的天氣淋雨,就是零下幾度讓他們下河蹚水,只要有必要他們也一定會盡力配合。
正在這時,在旁一直沒有出聲的江闕開口道:“莊導。”
幾人疑惑地扭頭看去,便聽江闕提議道:“或許可以試試一個打傘一個不打?”
他向監視器示意了一下:“我剛才看光線問題主要是集中在方至那邊,因為他需要不斷走動,傘面對光線影響比較多,齊老那邊其實還好。”
莊宴聞言轉回監視器,宋野城和齊先韻也跟著看去,幾人把先前的畫面又重新觀察了一遍,發現的確如他所說。
江闕繼續解釋道:“方至不打傘是因為他出門時就沒帶傘,下班途中又在想心事,沒顧得上在意小雨也是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