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頓了頓,又道:“而且這當中其實還有一個我比較在意的問題——就算他提前知道兇手預定的殺人時間、地點和手段,也不太可能輕易預料到被害人當天的穿著。當然了,也不能排除被害人平時就喜歡那麼穿,或者兇手約她見面時要求她那麼穿的可能。”
宋野城點了點頭,琢磨片刻后也沒再繼續質疑,畢竟這種遠在異國他鄉發生又不能親手探查的事,就算找到再多疑點也沒什麼實際意義。只不過,他發現江闕似乎問完那句“然后呢”之后就再沒開過口,于是饒有興趣地轉頭問道:“白老師怎麼看?”
問出這句話的同時,他目光往下一瞥,發現江闕碗里那些蘆蒿果然已經吃完了,于是搭在桌上的手不動聲色地輕輕一劃拉,把轉盤轉了小半圈,讓那盤蘆蒿又重新回到了江闕面前。
江闕敏銳地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但因為宋野城問他怎麼看,而左鑒清也正等著他開口,于是也沒顧得上細想這個,轉頭答道:“其實我比較想知道那個患者后來怎麼樣了,還能看到那個女生麼?”
左鑒清搖了搖頭,哂笑道:“據他自己說,自從兇手落網,那個女生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而我們對他做出的精神鑒定也顯示他的精神狀況并無異常,所以后來當地傳說的很多版本都是類似于‘鬼魂鳴冤’那種,畢竟現在的人都比較喜歡獵奇麼。”
江闕沒再多問,態度不明地點了點頭,又道:“還有什麼別的案例麼?”
“有啊,案例那可多了去了。
”
左鑒清笑著朝桌上晃了晃筷子示意倆人繼續吃,然后一邊夾菜一邊道:“還有一個美國的患者,明明才二十二歲,卻在一次車禍后聲稱自己曾參加過19世紀的南北戰爭。”
“他說他效力于北弗吉尼亞軍團的騎兵團,在弗雷德里克斯堡戰役中身受重傷,但卻沒有得到及時救治,被遺落在尸橫遍野的荒原上躺了整整兩天,最后精疲力盡地閉上了雙眼,再醒來時就出現在了這里……”
*
兩小時后。
山莊園林區。
此時夜色已深,寂靜的園林中亮起了光線柔和的景觀燈,湖上蜿蜒曲折的廊橋內,宋野城和江闕正并肩往后山的方向行去。
左鑒清明天一早就要走,而下半夜還要參加一個跨國視頻會議,所以為了方便,直接住進了接待大廳樓上的賓館,沒跟他們往后山這邊來。
廊檐下懸掛的復古鏤空燈籠投射出剪紙般的斑駁碎影,將朱紅廊柱與兩人緩步前行的修長身影都裝點得仿若窗花。
轉過一處折角后,江闕忽然偏頭問道:“他真是我書粉?”
剛才吃完飯的時候,他們仨沒有一個想起了簽名的事,最后還是服務員追出包廂說他們忘帶了兩本書,左鑒清才如夢初醒般連忙找江闕簽了名。
宋野城冷不防被問得一怔,下意識就想回答“當然”,但不知是不是因為此時夜闌人靜的氣氛實在太好,而江闕望向他的漂亮眼珠在燈影下又太過明澈,以至于他竟然覺得在此刻說謊是一種罪過,遲疑了片刻,終于還是在江闕的注視中放棄抵抗似的笑了起來:“不是。
”
江闕也跟著淡淡一笑,似乎對這個答案早就心中有數,一邊緩步前行一邊道:“所以那兩本書是你讓他買的?”
反正都已經說了實話,宋野城索性也就沒再遮掩,爽快地承認道:“嗯,他是我最好的哥們兒,我其實就是想介紹你們認識一下,但又覺得你可能不太習慣跟陌生人打交道,所以說他是你書粉,讓他主動一點,想著這樣你壓力可能會比較小。”
江闕沒想到居然是因為這個,不由愣怔了片刻,一時間倒有些不知該作何反應。
然而宋野城似乎也沒打算讓他反應,很快就輕松岔開了話題:“晚上吃飽了沒?”
說起這個,江闕立刻想起了剛才吃飯時就感覺疑惑的事:“對了,這里為什麼會有蘆蒿?”
蘆蒿這東西并不是全國遍布的常見菜,通常都生長在低海拔地區的濕潤地帶,而且因為季節性比較強,即便在生長地也不是隨便哪個餐館都能隨時點到的,更不用說現在這個季節、在這種偏僻郊區的山莊里了。
聞言,宋野城不乏得意地一笑:“你猜?”
他臉上很少會露出這種表情,畢竟他從小就被追捧多年,早就練就了面對各種夸獎贊譽都能淡然處之的本事,鮮少有什麼事能讓他把得意寫在臉上。
見他這副表情,江闕很快咂摸出了些意味,不甚確定道:“你自己買的?”
宋野城笑了笑,沒有搶豆子的功勞:“豆子買的,我讓他在銀嶺找找看有沒有的賣,他找了一下午才找到。”
江闕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猜測道:“你喜歡吃這個?”
宋野城“嘶——”地想了想該怎麼回答,然后像是有點想笑:“不瞞你說,我這才是第二次吃,上一次吃還是好幾年前在江南拍戲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