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無辜被噴了一腦門子口水好不委屈,但其實他心里也納悶得很,搞不懂他城哥這朝令夕改的昏君樣兒到底演的是哪一出。
宋野城手里翻著劇本,嘴上答得甚是敷衍:“我就看看,又沒說要接。”
他當然不是閑著沒事溜人玩兒,只不過昨晚江闕說的那些話他雖然不信,可最后一句卻還是結結實實鉆進了他耳朵里,跟嗩吶催命似的一直縈繞在他腦中,惹得他回家后愣是翻來覆去幾小時沒能睡著,這才給豆子去了電話,讓他把最近接到的劇本都送過來。
哪怕是為了驗證自己的判斷,他也想看看這人嘴里的那部片子到底存不存在。
豆子聽他這麼說,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不接你還看個啥?這不就跟坐飯店里光看菜單不點菜似的麼?
雖然這麼腹誹,但他嘴上到底還是忍住了沒吐槽,十分有眼力見兒地伸手把電腦拽到了自己跟前:“那我幫你把電子版也整理出來?”
宋野城隨意應了一聲。
其實電子版大多都是因為原版有改動才發來的補充修改,和紙質版內容基本重復,而宋野城只是想看看片名兒,大概率用不上電子版。
倆人就這麼相對而坐各司其職。
宋野城原本想著只看名字,可看著看著就被多年來養成的職業習慣帶偏,看到有趣的名字忍不住翻進去看看梗概,看完梗概覺得不錯又繼續往下看人物小傳和大綱,一不小心就將這些本子看了個七七八八,發現其中還真有幾個相當不錯的故事。
就在他幾乎都已經快忘了自己翻看這些劇本的初衷時,忽然,一個碩大而顯眼的標題猝不及防地映入了他的眼簾——
《尋燈》。
簡潔的封皮上利落地豎印著兩個大字,除此之外再無多余字眼。
宋野城連忙將其他劇本擱到一旁,迫不及待地翻進了這一本的扉頁,只見紙上赫然印著兩個他無比熟悉的名字——
導演:莊宴
編劇:白夜聆
這一剎那,宋野城只覺自己連血壓都飆升了幾分,匆匆翻到簡介那頁,只寥寥看了兩行就已經雙眼放光,直接扔下劇本起身往樓梯走去。
“哎?城哥!怎麼了這是?!”
豆子被他這火急火燎的舉動嚇了一跳,蹭地一下跟著從沙發上躥了起來。
宋野城的身影早已奔到了二樓,閃身進屋拿起正在充電的手機,拔下充電線,直接翻出個號碼撥了出去。
電話那頭響了幾聲,很快便被接通,話筒中傳來了一個略顯意外的中年男聲:“喂,城子?”
“哎,是我,莊叔。”宋野城臉上露出了些許笑意,拿著電話轉身往門外走去。
電話對面正是圈內著名導演莊宴,他既是宋野城父母的多年好友,也算得上是宋野城的伯樂和引路人。
當年宋野城十二歲參演的第一部 電影就是他的片子,雖然那會兒宋野城演的只是個配角,但卻因為那片子一騎絕塵奪下了國內外多項大獎,連帶著將宋野城的起點也拔到了旁人難以企及的高度。
莊宴向來看好宋野城,這些年但凡手里有合適的角色總會第一個想到他,而宋野城也著實沒讓他失望,演一部火一部,去年更是憑借他執導的《雙生》再度拿下了影帝的桂冠。
沒等對面繼續說話,宋野城連忙問道:“莊叔,《尋燈》那個本子是你拿來的?”
“那可不?”莊宴的語氣里帶了點長輩慣有的嗔怪,“剛敲定就讓人給你小子送去了,結果小梁跟我說什麼你要休息一段時間,我心說你丫——”
“怎麼不直接給我打電話?”宋野城趕緊截斷了他的長篇大論,一邊下樓梯一邊反問道。
不提還好,提起這個莊宴就來氣:“我怎麼沒打?我連著給你打了三天,愣是一個沒打通!我都懷疑你小子是不是把我給拉黑了!”
宋野城先是一愣,緊接著就明白了怎麼回事,忍不住樂著“嗐”了一聲回道:“哪兒能啊,前幾天跟我爸出了趟海,這幾天都在海上漂著呢,手機壓根兒沒信號。”
“我說呢,”莊宴的語氣終于緩和了些,“我也覺得你小子再混蛋也不至于辦出這種事兒。”
“那當然,”宋野城下到一樓,重新坐回了沙發,半是玩笑半是哄地附和著道,“我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可把您老給盼來了,巴結還來不及呢,是吧?”
好容易給莊宴捋順了毛,宋野城的狐貍尾巴終于晃悠著露了出來——他的手指下意識地輕捏著自己耳垂上的三顆小痣,試探著問道:“那個啥,莊叔,這回白老師他……跟組嗎?”
電話那端的莊宴愣了幾秒,然后直接給氣樂了:“我說你小子是不是有什麼毛病?人家接片兒看導演、看劇本、看投資、看班底,再不濟也看看片酬,你丫整天盯著人家編劇跟不跟組,你腦殘粉啊你?”
不怪莊宴會這麼說,去年讓宋野城再度拿下影帝的那部《雙生》的編劇也是白夜聆,前年電影拍攝期間,宋野城就總是有意無意地跟莊宴念叨他,一會兒問白老師怎麼不跟組,一會兒問白老師怎麼都不來探個班,還旁敲側擊打聽人家住在哪兒,有沒有空出來吃飯,那架勢活像個狂熱追星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