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劉亞道了別,荊璨就摸到了二十一班。他從后門探身,看到班里已經是空空的,除了賀平意那兩桌,其他的凳子都已經扣到了桌子上。賀平意聽到門外的動靜,側過身,朝他伸出一只手。
“怎麼這麼久?”
“去我們班轉了一圈,碰到劉亞了。”
荊璨走過去,握住賀平意的手,被他牽著坐到了旁邊的座位。
桌上不知為何擺了一盆綠蘿,像是剛移栽的,矮矮的一截,枝葉細嫩,翠綠。
“這是干嘛?”
方才只覺得教室格外空,這會兒朝四周一看,荊璨才發現班里的綠植都已經不見了,就剩這一根獨苗,被賀平意推到他面前。
“班主任說這些花啊草啊都是班費買的,大家一起養的,讓想接著養的人認領一下。我搶了一盆。”
荊璨看看綠蘿,又看看賀平意。
“搶了送你,”賀平意說,“不是喜歡綠色麼?”
荊璨明白過來,一下子笑開。
“那怎麼搶了一盆這麼小的?”
“不可愛嗎?我特意挑的,像你。”
這種說法荊璨聽了太多次,忍不住吐槽:“這哪像我?怎麼你看什麼都像我?”
賀平意一聲笑,把手伸到了荊璨的腦袋上。
“干嘛?”荊璨又問。
“別動。”
賀平意在荊璨的頭頂捏了兩撮頭發,搓成小卷,支成兩束。
“現在像了。”
他說完這話就自顧自笑,荊璨用力錘了賀平意胳膊一下:“你幼不幼稚。”
這麼說著荊璨還是把那一盆綠蘿收到自己側邊,和劉亞送他的禮物放在一起。
“你在寫什麼?”荊璨好奇地把腦袋湊到賀平意的胳膊上方,去看他桌上的東西。
賀平意兩只手抬起來,露出表格的全貌:“一些資料,之前轉學過來差的,班主任讓我補一下。
”
“哦。”
“很快就好了,等一會兒。”
“嗯。”荊璨把下巴放在桌上,盯著賀平意的筆尖。賀平意看見,把左胳膊朝他伸了伸。
“桌子硬。”
荊璨便抬了抬頭,把腦袋放到了賀平意的臂彎里。
這畫面,賀平意怎麼看都有點熟悉。他暫時停下筆,抬手摸了摸荊璨的腦袋:“小狗似的。”
荊璨也不反駁,哼哼一聲。
賀平意飛速填表,荊璨就趴在這胡思亂想,計劃著高考結束后要去干什麼。
“等你高考完,我們去吃燒烤吧。”荊璨說,“吃燒烤,喝啤酒。”
原本以為賀平意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誰料賀平意抬起眼皮撩了他一眼:“未成年人不能喝酒,你吃燒烤,喝汽水。”
荊璨瞪大眼,沉默了。
可偏偏他又不能反駁,便又哼了一聲,把下巴挪開,連帶著賀平意的胳膊也推了回去。
賀平意笑起來,看他:“有情緒了還?”
荊璨坐直了身子,轉著眼珠子思考了一陣,無聲地抬了抬嘴角。他又把一只胳膊蹭到賀平意邊上,把半張臉都埋進胳膊里,只露出一雙大眼睛。
“未成年人也不能接吻。”
賀平意聽了,眼都沒抬,非常淡定地問:“是嗎?”
荊璨朝他點點頭。
賀平意又不慌不忙地寫完了一行字,然后忽然起身,拽住荊璨的胳膊,說:“你來。”
“嗯?干嘛呀?”
荊璨在他的牽引下跟著走到窗邊,賀平意朝荊璨歪著身子,伸手點了點不遠處的一棟建筑。
“看見那個小白樓了麼?”
荊璨不明所以,但還是乖巧地答:“看到了。”
“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嗎?”
小白樓被蔥郁的樹木擋著,荊璨沒看到什麼能幫助他辨別小白樓身份的標志或字眼,便踮起腳尖,伸著脖子從各個角度找線索。
終于從樹叢的縫隙里看到了一個標志,荊璨轉頭看向賀平意,答道:“派出所。”
“嗯。”
賀平意忽然用一只手握上荊璨的下巴,微微低頭,迅速在他嘴巴上親了一下。而后朝著小白樓的方向揚了揚下巴,道:“告我去吧。”
賀平意說完這話就瀟灑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荊璨盯著那個小白樓,好半天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他右手握拳,重重在窗臺上錘了一下。
又敗了!
他迅速轉身,撲到賀平意身后,用一只胳膊勒著他的脖子,迫使他往后仰。
“賀平意!你耍我!”
賀平意笑得不能自已,但還是很給面子地向荊璨討饒:“我錯了我錯了,等你成年就帶你吃燒烤、喝啤酒。”
“這還差不多。”
“不過……”賀平意話鋒一轉,“成年以后其實不止能喝啤酒。”
聰慧如荊璨,哪能聽不出賀平意的話外之音。
荊璨忽然就覺得賀平意的皮膚現在有點燙手,一下子便松開了對他的禁錮。他紅著臉坐了回去,憋了半天,憤憤地說:“我看你不像要高考,你像要考駕照。”
這下,賀平意表格也不填了,趴在桌上笑個不停。
陳繼在這時出現在教室門口,他敲了敲門,問:“填個表笑這麼歡?快填完了嗎?”
“快了快了。”賀平意趕緊應聲,“等會給您送辦公室去。”
荊璨見著老師,一下子乖得不行,板直地坐在那不敢動。陳繼看見他,笑得格外和藹:“荊璨來了啊。”
荊璨立馬起立:“陳老師好。”
“你好你好,”陳繼作為一個數學老師,對于荊璨那是惜才得不行,他叫了賀平意一聲,說,“你不用著急,荊璨好久沒來學校了,愿意待著就多待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