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他反應,便夾著他走上了院子的石板路。
“翻墻。”
“翻墻?”和賀平意平靜無波的陳述不同,荊璨的音量提高了幾倍,震得賀平意耳膜都疼。
“省點力氣,燒成這樣還這麼大聲?”
“可是,你沒被發現麼?”荊璨擔心地問。
賀平意想都沒想,說:“沒有吧。”
荊璨從小就是個極其守規矩的學生,翻墻逃課這種事情從沒干過。賀平意面上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荊璨卻還是不放心,他拽了拽賀平意攬著他的胳膊,說:“要不你還是回去吧,剛才我就是睡著了醒不過來,現在沒事了,我自己去醫院就行了。”
聽到他這麼說,賀平意面無表情地看了他兩秒:“你看你,都開始說胡話了。”
荊璨被賀平意押上了出租車,再沒什麼掙扎的余地,只好老老實實地窩在賀平意旁邊。因為身體不舒服,再加上司機開得有些快,車沒開出多遠,荊璨就罕見地出現了暈車的癥狀。看到荊璨閉著眼睛,不住地挪動靠在椅背上的頭,賀平意低聲問他:“怎麼了?”
荊璨艱難地抬起眼皮,猶豫后,說:“我不舒服。”
雖然外面很冷,但荊璨實在抵御不住惡心的感覺,還是伸手,將窗戶打開了一條縫。現在的荊璨根本受不住冷風,雖然在開窗后暈車的癥狀有所緩解,但他冷得更加厲害,一個勁地縮著脖子。
賀平意沒說什麼,只是傾身將荊璨那邊的窗戶關上,將自己這邊的窗戶開了條縫,然后調整坐姿,擋住從窗口灌進來的冷風。他用一只胳膊攬著荊璨的肩,示意他稍微側身,靠到自己身上。
荊璨瞟了一眼前面的司機,沒動。
剛剛談戀愛第一天,他就已經無師自通,學會了戒備周圍,保護他們。
“放心,看不出來什麼。”賀平意像是看出來了他在想什麼,他把荊璨的腦袋扶到自己唇邊,在廣播聲中,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過來靠著我。”
衣服穿得厚重以后,彼此依靠時帶起的摩擦聲也會跟著多起來。寒冷的環境下,荊璨理所應當地被賀平意胸口的溫暖吸引。一直繃著勁的肩膀放松下來,荊璨整個人順從地窩進了賀平意的懷里。
往常在小電動上,荊璨都是用額頭抵著賀平意的后背,如今換成了后腦勺抵著他的胸膛,賀平意攬著荊璨的那只胳膊繞過他的身體,在司機看不到的位置,握住了荊璨的手。
荊璨愣了愣,而后順著依靠的姿勢,仰頭看向賀平意。
賀平意輕輕攥了攥他的手,說:“瞇一會兒。”
荊璨又把袖子往下拉了拉,蓋住了兩人的手。
車里的溫度因為開窗而變得很低,但賀平意的懷里,好像一切寒冷都無法侵襲。荊璨被這過于親密的姿勢蠱惑,閉上了眼。
“師傅,麻煩您稍微開穩點,我朋友暈車。”
十五分鐘后,到達市中心的醫院。徽河市只有這麼一家大醫院,所以不分什麼日子,醫院的門口永遠堵得水泄不通。離著醫院還有一段距離時,司機大叔便放慢了車速,問他們能不能不開過去了,停在路邊。
“我中午要接女兒放學,可是再往前開的話,得好一會兒才能過去這段路。”司機當然知道來醫院的都是來看病的,他看到后面那個裹得嚴嚴實實的男生一直靠在另一個男生的身上,看上去十分不舒服的樣子,也有些不好意思,“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少要你們五塊錢。
”
“沒關系,那您停在路邊吧。”
賀平意還沒說話,荊璨就睜開眼睛,答應了司機的請求。兩個人下車,走過擁擠的路段,終于抵達了同樣人很多的醫院大廳。
荊璨是第一次來這家醫院,對一切都很陌生。原本賀平意怕荊璨不舒服,想讓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等,但荊璨堅持要跟他一起排隊掛號,賀平意無奈,只好帶他到了一個人最少的窗口排隊。
掛號的隊伍前進很慢,似乎每一個病人都有無數個問題要咨詢掛號窗口的護士。站久了,荊璨便漸漸沒了力氣。感受到身后的人將越來越多的力氣壓在了他的后背上,賀平意回身,將荊璨拉到了身前,用兩只胳膊環住他,讓他靠著自己站著。
荊璨被他很明顯的擁抱的姿勢嚇了一跳,他看了眼周圍的人,小聲提醒:“這里人很多。”
賀平意的胳膊沒有因這話卸掉半分力氣,他也瞧了眼周圍,然后指了指不遠處一位被兩個人一起攙扶著的病人,說:“你是病人,我扶著你,很正常。”
荊璨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賀平意堵了一句:“想坐輪椅還是被我抱著?”
這問題,錯誤答案也太明顯了。
荊璨撐起眼皮瞅了賀平意一眼,不說話了。
兩個人按照掛號條上的指示找到了分診臺,把病歷本和掛號條都給了護士后,賀平意看還要等好幾個人,便拉著荊璨找了兩個空椅子坐著。
荊璨的座位旁邊是個小孩子,呆在那里不太老實,一直在座位上爬上爬下的,好幾次都踢到了荊璨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