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賀平意張了張嘴,他從心里不想放荊璨一個人,他覺得有些事情好像應該立刻確認,可又怕自己太咄咄逼人的話,會逼得荊璨往后退。于是他退了兩步,跨下臺階,對著緊閉的大門說:“也行,但你早點睡,不要亂想,有什麼問題都可以直接問我。”
“嗯。”雖然有些遲鈍,但荊璨還是應了一聲。
路燈忽明忽暗,燈光閃得人心慌。賀平意雙手扶上車把,剛要上車,動作卻又一下停住。
他望了望大門,重新把車子停好,又走了回去。
這次他沒有敲門,但他知道,荊璨一定還在門后。
“荊璨,”賀平意說,“我是認真的。”
認真的。
荊璨邁著僵硬的腿進屋,腦袋里回響的全是這三個字。
他不想一直回憶剛才的事,可那場景偏偏像放電影一般,一直在他眼前晃啊晃的。只要一閉上眼就是剛才小胡同里昏暗的燈光,仿佛賀平意的呼吸到現在都還停留在他的臉上
他拿了一本書,窩到床上。原本是想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可看著看著便看串了行。
把書往床頭柜上一扔,荊璨對著仰躺在床上,對著空氣發出了長長的一聲嘆息。
完了,荊璨想,兜不住了啊……
煩亂中,荊璨聽到了外面有熟悉的叫聲。
是新年?
他正想需要找人說話,聽到新年來了,心里欣喜得不行。拽上羽絨服,跑到外面,果然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真的是你啊。”荊璨感動得簡直要哭出來了,他蹲下來,一下子把新年抱到懷里,“你怎麼知道我想你了?”
新年也不掙扎,像是知道荊璨需要陪伴似的,靜靜在他胳膊上臥著。
“餓不餓?”抱了一會兒,荊璨把新年放回地上,問他。
新年回答不了,選擇了原地坐下,眼巴巴地看著荊璨。
“你等著,我去給你拿吃的。”
那次遇見新年之后,荊璨就專門買了點狗糧備著。他跑到屋里取了一些,看著新年大塊朵頤。
他照舊蹲在一邊,照舊拿了個石子在地上寫寫畫畫。因為腦子里在想著事,荊璨完全沒留意自己寫了點什麼,被一陣冷風吹得回了神,荊璨看向地面,才發現面前滿滿都是賀平意的名字。
“啊……”荊璨把額頭撞到膝蓋上,“怎麼辦啊……新年……”
新年約是餓得急了,沒顧上搭理他。
“賀平意說他是認真的,”荊璨動了動眼睛,有些不確定地問,“所以他的意思是,他喜歡我?”
僅僅是這麼想,荊璨就已經心跳得厲害。
安靜了好一會兒之后,荊璨呼出一口氣,摸著新年的腦袋小聲說:“我不知道,但我是真的……喜歡他。”
賀平意回家時繞了一段路,其實他是無意識的,但開著開著,就把車子開到了音像店。音像店里還在放著那首老歌,浩哥見他進來,從電腦前抬了抬腦袋,頗為詫異:“你怎麼來了?”
賀平意被這話問住,想了半天,他說:“聽歌。”
店里放的還是浩哥最愛的那首老歌,賀平意到放老磁帶的架子上找了找,果然有他要找的那盤磁帶。浩哥也跟著他過來,瞧見他手里的東西,奇怪:“怎麼想起聽這個了?”
賀平意吸了吸因為吹了太久冷風而凍得有些不通氣的鼻子,道:“我們學校放過這里的一首歌。浩哥,我的磁帶機給我一下。
”
因為賀平意以前經常來這里聽歌,便索性放了一臺磁帶機在這。付完錢,浩哥見賀平意拿著磁帶機就要往外走,立馬叫住了他。
浩哥敲了敲桌子,警告他:“聽著歌騎車可是非常危險的。”
浩哥看上去五大三粗的,但一直對交通安全這塊非常在意。當初賀平意買電動車,連他爸媽都沒覺得不放心,反倒是浩哥,一直在他耳邊嘮叨說電動車太危險,還是自行車好一點,搞得賀平意買了電動車之后足足有兩周沒敢到店里來。
“放心,”賀平意把耳機掛在耳朵上,“我溜邊走,會看車的,而且這大晚上的也沒什麼車。”
賀平意跨下音像店的臺階,同一時刻,摁下了磁帶機的播放鍵。
不知和新年說了多久的話,荊璨摸了摸已經快要被凍得失去知覺的腳踝,起身活動了一下。他看這雪沒有要停的趨勢,便跑回家找了一個閑置的紙箱,里面鋪上一塊毯子,又在在上面又罩上了一大塊塑料布,做成了一個簡單的狗屋。
他選了半天位置才把狗屋藏好,把新年抱進去認了家。新年在紙箱里原地轉了兩圈,似乎在確認氣味。
“晚上要下很大的雪呢,你待在這里,就不會冷了。我……現在還不敢帶你回家,等我再好好準備準備,以后爭取能把你帶回家好不好?”說完,他摸了摸新年的頭,跟它說,“晚安,我的新年。”
而賀平意在城里兜了不知道有多少圈,耳機里的音樂不知循環播放了多少遍。等到電動車終于挨不住,提示電量低,賀平意心中一動,把車子開到了荊璨家門口。
他把車靠著路邊停了,站在門口徘徊了半天,都還是沒敲門,也沒聯系荊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