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季樂魚,難得的不知如何是好。
季樂魚也不催他,只眨著眼睛看著他,偶爾動一動,感受著他的存在,也讓林非感受到他的存在。
“洗澡吧。”林非終究還是退了一步。
很多時候,人的貪婪,都是被不斷的退讓與妥協滋養出來的。
林非從來都很清楚,只要他執意不給,季樂魚自然拿不到,或許他會傷心一小會兒,但是卻可以有效的遏制著他的貪婪,不至于讓他得寸進尺,貪得無厭。
只是,偏偏就是那傷心一小會兒,哪怕只是一小會兒,他也不舍得。
他應該是高高興興的,沒有什麼煩惱,想要什麼就理直氣壯的告訴他,伸出手毫無顧忌的向他討要。
他喜歡季樂魚在他面前肆無忌憚的永遠都明媚張揚的樣子。
所以,他注定會助長他的貪婪。
——但好在,他的貪婪也只體現在他這里。
所以,他自食其果,他們樂在其中。
季樂魚見他做了選擇,笑了起來,“你說的。”
林非微微頷首:“嗯。”
他這才慢慢的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季樂魚嚶嚀了一聲,發出輕柔的悶哼。
他下意識抱緊了林非,腦袋埋進了他的肩膀。
林非親了親他的發頂,摸著他的后腦勺。
空虛。
突然的,史無前例的空虛。
明明只是回到了之前的狀態,但是季樂魚卻莫名覺得空。
就仿佛自己的另一半靈魂離他而去。
剛剛還是滿滿的,嚴絲合縫的,現在,卻什麼也沒有了。
他著急的去親林非,迫切的感受著他的存在和溫度。
林非溫柔的吻著他的唇,一遍遍,一下下,耐心的安撫他。
好一會兒,季樂魚才依依不舍的從他唇畔離開。
他的唇被吻的水潤,嬌艷欲滴。
林非避開了目光,慢慢坐起身,“我抱你去浴室。”
季樂魚點頭。
林非下了床,隨手披上睡袍,抱起了他。
他的手穿過季樂魚的膝彎,穩穩的將他抱離床鋪。
季樂魚勾著他的脖頸,雙腳隨著他的走動輕輕的晃著。
林非看到了他晃起的腳踝上的紋身,黑色的被過于白皙的肌膚襯得濃墨重彩不容忽視的“fei”,只是現在,黑色的字母周圍泛著微微的緋色,f的橫杠上隱約開著一朵紅色的花,像是一抹朱砂。
妖異,灼目。
林非一時間有些移不開眼,他抱緊了懷里的人,力道很重,觸到他的皮膚時卻很輕柔。
他盯著他的腳踝,一步步抱著他去了浴室。
他沒有將季樂魚放到浴室的地上,而是直接放進了浴缸。
季樂魚坐在他懷里,任他幫自己清洗著。
他其實并不需要林非洗得多干凈,最好沒那麼干凈,多多少少留一些給他。
只可惜林非很認真,似是真的怕他明天身體不舒服,里里外外把他洗了個干凈。
然而到底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又是這樣的親密,沒一會兒,季樂魚就再次靠在了林非身上,勾著他的脖頸,在他耳邊低語。
遙遠的歌聲飄近,海妖惑人心扉的歌唱,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將選中的水手,拖進了水中。
人魚擺尾,“啪”的一聲,濺出巨大的水花,發出喉間的低吟。
林非抱著季樂魚,綿密的親吻著他的耳側、臉頰和嘴唇。
季樂魚纏著他,像是水里的水草,又像是水下的蚌殼,毫無保留的向他展示藏于蚌殼深處的珍珠。
海水洶涌,波瀾壯闊。
浪潮來的迅速,卻又去的緩慢。
浴室水霧模糊,蒸騰的水蒸氣觸到冰冷的墻壁,變成一顆顆小水珠,附著在墻壁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水珠慢慢向下滑落,落在了浴缸不復清澈的水里,落在季樂魚發紅的腳踝上。
他的腳輕輕的晃著,偶爾腳踝和浴缸邊緣相撞,和墻壁相碰,卻又迅速被攏進骨節分明的手里,溫柔而強勢的握著,緊緊的攥著,摩挲著。
這是他們用時最長的一次澡,等到再從浴室出來,季樂魚只覺得自己渾身失去了力氣,要不是林非抱著,他估計寧愿睡在浴缸,也懶得走向床鋪。
林非小心翼翼的將他放在床上,季樂魚揪著他的浴袍,直勾勾的看著他。
林非無法,只得脫了浴袍,躺到了床上。
他關了燈,季樂魚很快就貼了上來,緊緊的抱著他。
林非轉身,擁住了他。
“晚安。”他和季樂魚道。
“還有呢?”季樂魚語調柔軟,“你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了?”
林非:……
林非只得輕輕的揉著他,緊密的和他貼在一起。
嚴絲合縫,毫無間隙。
季樂魚輕輕哼了一聲,呼吸灼熱。
他親了親面前的人,這才滿意道,“晚安。”
“晚安。”林非親了親他的眉眼,再次道。
季樂魚抱著他,躺在他的懷里,只覺得溫暖舒適。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像真正的徹底的擁有了林非。
擁有了他的一切。
他的靈魂,他的愛,他的身體,他所以隱蔽又私密的一切。
這是誰也不曾見過,更不曾擁有過的。
只屬于他。
僅僅屬于他。
他輕微的動了動,擁抱著他的存在,即使他現在什麼也不做,他也知道,他們緊緊相依。
他沉睡在他的身體里,像是棲息的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