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你想我,隨時告訴我。”
“好。”季樂魚低聲道,可他知道,在短時間內,他絕不會真的告訴他。
“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現在我不在你身邊,你更不能沖動,做什麼都要提前告訴我。”
“我知道。”季樂魚承諾道,“我不會做你不允許的事情的。”
林非這才松開手。
他望著面前的人,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向來不是什麼善于表達喜歡說話的人,他們之間,從來都是季樂魚說的更多。
他沉默了良久,最終還是選擇繼續給他吹頭發。
季樂魚感受著他手上動作的輕柔,聽到他說,“大學的社團有許多,可以選幾個你喜歡的加入。”
“不用太忙著學習,大學和高中初中都不一樣,只要不掛科就行。”
“盡量,讓自己開心一點。”
“嗯。”季樂魚輕聲答應道。
林非收起了吹風機,放在了一旁的床頭柜上,“我去洗澡了。”
“等等。”季樂魚看著他轉身朝浴室走去,突然道。
林非疑惑的回頭。
季樂魚被他這麼一看,不由有些緊張。
他握著拳,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
“把你的項鏈、手表、手鏈都給我吧。”
他的聲音很輕,輕得林非有些恍惚。
他不確定道,“你說什麼?”
季樂魚伸出手,心里的緊張如洪水倒灌,洶涌得讓他有些心悸,“你從來都不喜歡戴飾品,所以現在,把它們摘下來吧。”
林非聽著他這話,看著他故作平靜的眉眼,這才終于確定,他說的確實是他剛剛聽到的內容。
瞬間,那些早已經消散到不知何地的怒氣再次來襲,“嘭”的一聲,點燃了他的心火。
他不明白,季樂魚為什麼要做到這一步。
他這不是自虐嗎?
都已經分開了,還要徹底把他的痕跡消除,他不在他的身邊,身上也沒有一絲與他相關的東西,他能安心嗎?能放心嗎?
能不在未來崩潰嗎?
“季樂魚,對你自己好一點,好嗎?”林非勸他道。
季樂魚點頭,他說,“好,但是,你先把東西給我。”
“你當時給我戴上的時候怎麼說的?”林非問他,“你說,戴上了就永遠不能摘下來,現在你又讓我摘下來。你如果真的一定要摘下來,就自己來摘。”
季樂魚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他看著林非,林非的眼神很平靜,只有隱約的怒氣藏在里面,不易察覺。
他知道林非在生氣,也知道他為什麼生氣,可他也同樣知道,自己不會妥協。
——他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不能在這最后一步妥協。
季樂魚站起身,沒有猶豫的向他走去。
林非簡直被他這倔強打敗。
“你就一定要這麼對自己嗎?”他看著面前的人,“你自己的占有欲你不清楚嗎?我在你身邊的時候,你都需要我戴上這些才能安心,我不在了,你現在還要把它們摘掉,你日后能不胡思亂想嗎?”
“我可以。”季樂魚認真道,“我知道這很難,但是我會努力做到。”
“何必呢?”林非不理解,“明知道對自己很難,又何必這麼為難自己?”
“因為這些東西本根本就不該存在。”季樂魚盯著他的眼睛,眼神清澈,“這只是我給你的枷鎖,戴著枷的人怎麼會有自由呢?就算是刑滿釋放的囚犯,也會在出獄時卸掉身上的枷鎖,更何況,你從來都不應該是囚犯。”
林非沒有再說話了,他沒有想到季樂魚會把話說的這麼清楚直白。
他當然知道這些首飾都只不過是季樂魚鎖住他的鏈條,可他從來沒想到,有一天,他會真的把這話說出來。
何必呢?他想,兩個人心知肚明,心照不宣不就好了嗎?
為什麼要說出來呢?
有什麼必須要呢?
季樂魚看著他這平靜無波甚至微微有些愛憐的神情,輕笑了起來。
“你果然早就知道。”他說,“我就猜到你可能會知道。”
他似是不理解,“你怎麼能在知道的情況下,還一直戴著呢?”
“哥哥,你真的太縱容我了。”
“你不該這麼縱容我的。”
季樂魚低下頭,去看林非的手。
林非的手很漂亮,銀色的手鏈戴在他的手上熠熠生輝,精致又貴氣。
那是他曾經心軟放棄,卻被林非專門買來送給他的禮物。
他在月色下纏在了他的手上,為他上了最后一層枷鎖,而現在,他要親手解開這層枷鎖。
確實應該由他來摘下,季樂魚想,這些曾經由他親手給他戴上的枷鎖,也只有他來摘下,才是最合適的。
他緩緩取下了林非手腕上的手鏈。
他自由了,徹底自由了。
他身上的枷鎖,終于要消失了。
季樂魚一言不發的摘了他手上的首飾,抬手去摘林非脖子上的項鏈。
那是他送給林非的第一個貼身禮物。
也是從它開始,他為他上了一層又一層的枷鎖。
他的雙手繞過林非的脖頸,不自覺挨近他。
林非感受著他的氣息,感受著他的動作,氣憤又心疼。
他氣他的固執。
又心疼他對自己的狠心。
他確實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對自己也不例外。
林非抬起手,抱住了他,把他擁進了懷里。
“留著吧。”他說,“就留這一個吧。”
季樂魚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