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久,顧劍書苦笑道:“本來是該安慰你的,現在我倒覺得,自己是應該被安慰的那個。”
林縉啞然。
隨后他又低聲道:“早點看清東方聞鶴的真面目,也比現在要好。你總還有時間,等日后重塑軀體,憑你的名號,什麼道侶找不到?”
顧劍書莞爾:“你一個魔族,大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
林縉聽到顧劍書這話,微微一怔,他恍惚間總覺得這句話很熟悉,像是什麼時候什麼人說過一般。
但再一想,又感覺記憶里朦朦朧朧,像是蒙著層霧氣,看不真切。
不過很快,林縉便抿了唇,思緒又跑到了江逐月身上。
明日,江逐月出嫁,也不知道東方聞鶴會不會趁這個機會潛入皇宮。
但無論如何,林縉都要去看一看的。
他自己的媳婦,都沒穿上過嫁給自己的嫁衣,但這會卻要為旁人穿了。
林縉心中總還是有點酸酸的。
顧劍書感受到了林縉的情緒,這會倒也不發話了。
就由著林縉這麼暗暗酸了一夜。
而第二天清晨,太陽剛剛從天際露頭,林縉便已經猛地睜開眼,縱身一躍,從長生峰上飛了下去。
顧劍書:果然真香。
·
江逐月雖然一開始就住在了楚蔚府中,但規矩還是要走的。
所以成親頭一夜,江逐月便去了楚帝賞賜給江家的新宅邸,從那里等楚蔚來接親。
第二日才寅時,江逐月就被禮儀婆婆拉起來梳洗了。
江逐月困得要命,但畢竟流程要走,也只能一邊打著哈欠,一邊任由身旁的侍女擺弄了。
江逐月本就生得極美,這時他一頭青絲高高束起,戴上圖案繁復的鸞鳥金冠,再披上一身紅色織金長袍,愈發襯得他面如白玉,眸若晨星,氣態華美,無雙姿容。
禮儀婆婆在一旁看了,簡直喜笑顏開,不住稱贊道:“王妃果然是風華絕對,這一出去,只怕是天上的星星都沒有王妃這麼好看。”
禮儀婆婆這話雖然粗,但誰不喜歡聽人夸贊呢?
這時江逐月微微一笑,便讓一旁的仆人抓了一把金瓜子給禮儀婆婆。
禮儀婆婆捧著金瓜子,愈發高興了。
而之后,便是一些十分繁復的禮節。
禮節過后,要等到黃昏,楚蔚的結親隊伍才能來接人。
江逐月這會一整日都沒喝一口水,雖然面色仍是從容,但卻還是覺得有些氣力不支。
主要是他肚子里那個玩意,一時不停的都在動彈,嘰里呱啦,吵得江逐月腦仁疼。
“爹爹,他們說你以后可以當王后哎,那我們可以不用回魔族了吧?”
“要是在這也能吃香喝辣,我覺得你給我找個繼爹也挺好的。”
“而且,繼爹看起來很好欺負的樣子。”
江逐月:……
終于,江逐月忍無可忍,跪在那便低聲道:“閉嘴。”
所有人:???
江逐月斥責了這一句,陡然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尷尬了片刻,江逐月嘴角抽搐了一下,解釋道:“跪久了有些耳鳴,大家不要誤會,不要誤會。”
聽了江逐月這話,眾人恍然大悟,也立刻就有人捧來靈茶給江逐月。
江逐月一口氣喝了兩杯,感覺好多了。
而這時,銅壺滴漏也正顯示到了戌時,楚蔚結親的車隊就要到了。
江逐月連忙打起精神,站了起來,這會就有禮儀婆婆上來替他蓋上了蓋頭。
依舊又是繁復的禮儀。
好不容易到了大門口,江逐月透過那頭頂喜帕的空隙,便看到了那門前長長的車隊和十里紅毯,路上撒滿了紅紙和各類果子銅錢,不少百姓都圍在外面看熱鬧。
江逐月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心跳居然還有些加速。
雖然是假成親,但這也是他第一次成親啊。
江柏岑這時在江逐月面前微微彎腰,江逐月便摟著江柏岑的脖子,趴了上去。
江柏岑微微一笑,背起了江逐月,低聲道:“逐月要出嫁了。爹好開心。”
江逐月心頭一顫,聽著江柏岑這話,竟是有些心虛。
但這會他也什麼都不能說,只能任由江柏岑背著他,把他送上了花轎。
江柏岑放下江逐月的時候,動作頓了頓,隨后他又嘆了口氣,輕聲問:“逐月,你是真心喜歡三殿下麼?”
江逐月沒料到江柏岑會突然這麼問,一時間眼睛莫名酸了酸,竟是有些想把實話說出來。
可現在說出來,江柏岑必然讓他悔婚。
不能說。
于是江逐月便深吸一口氣,低聲道:“我是真心喜歡三殿下的。”
江柏岑定神看了片刻被蓋頭遮著臉的江逐月,沉默了好一會,終于,他還是露出一抹微笑道:“既然喜歡,爹就祝你幸福。”
江逐月喉頭微微一哽,不敢開口,只是輕輕點了頭。
江柏岑又拍了拍江逐月的肩膀,便從花轎中退了出去。
而這時,穿著一身喜服的楚蔚也騎著馬迎了上來。
楚蔚跟江柏岑見了禮,便命令自家的轎夫把花轎給抬了起來。
可就在這時,空中響起一聲炸雷。
這雷聲一起,那些抬花轎的轎夫全都嚇了一跳,花轎瞬間脫手。
江逐月:臥槽?
可意料之中的劇震并沒有到來,江逐月很快便感受到了一股強大而又渾厚的力道輕輕托起了花轎,又輕輕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