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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帷從江逐月房間里出來的時候,澹臺無離正負手站在院中,靜靜看旁邊水池旁種著的一株垂絲海棠。一頭白發落在飄搖的青衫之上,格外清雅脫俗。
陸帷四處看了一眼,發現霄河君的氣息消失了,頓時皺了皺眉,低聲道:“他人呢?”
澹臺無離回過頭:“不知道,突然走的,像是遇到什麼事了。”
陸帷聽到澹臺無離這話,倒是愈發確定霄河君這人不太靠譜了。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先前退婚江家也是這般。
這種不負責任的人,難怪江逐月心灰意冷,不做他想了。
想到這,陸帷便索性沒有再說話,只是皺眉問澹臺無離:“你從前做事沒這麼魯莽的,這次為什麼傷逐月?”
澹臺無離聽到陸帷這話,沉吟片刻,低聲道:“首先,我不知道他是阿碧的兒子,其次,是有人給我傳訊,告訴三皇子被一位不知名的高手拐走,下落不明,我才急著追上來的。”
陸帷神色冷了幾分:“什麼人這麼喜歡多管閑事?”
“齊驥。”
陸帷:……
過了半晌,陸帷微微閉眼,冷聲道:“齊家的人真是越來越不是東西了。”
澹臺無離沒有接話。
但過了一會,他卻又道:“有一件事,作為老友,我還是得告訴你。”
陸帷眉頭一皺:“什麼事?”
“齊家在圣上面前提了兩次想要圣上賜婚齊驥跟逐月的事,但圣上最近因為魔物入侵京都的事焦頭爛額,就把這事給壓了下來。”
陸帷黑湛的眼眸中瞬間綻放出冷厲的光芒,厲聲道:“他敢?”
澹臺無離淡淡道:“他有什麼不敢的?”
“齊家勢大,近些年又四處在暗中收買鷓鴣堂和血湖宗的高手,狼子野心,昭昭于日。
而京都龍脈上的龍氣日益凋敝,現又有魔物作亂,我總覺得,楚姓江山恐怕……”
陸帷不去看澹臺無離,只仰頭看著天際的飛云,語氣平靜:“我不關心這些,至于你,當初在借天家龍氣修煉的時候,就該考慮到這些問題。”
“你不關心這個,總該關心逐月和江家。”
陸帷眉頭一皺:“你什麼意思?”
澹臺無離徐徐道:“就算你跟逐月都是高手,可若是沒有強大的依附,又怎麼能保江家一世平安,我——”
“有屁快放。”陸帷面無表情打斷了澹臺無離的話。
澹臺無離:……
但很快,他便神情淡然道:“你讓逐月嫁給蔚兒,一切煩事便可迎刃而解。齊驥再怎麼囂張,也不敢搶蔚兒的老婆,至于江家,也能一勞永逸了。”
陸帷冷笑:“我可不當皮條客。”
澹臺無離繼續道:“蔚兒是天陽之體,又有龍氣護身,逐月是天陰之體,他們兩人關系又不錯。總比嫁給齊驥那個混賬好。”
“逐月想嫁給誰便嫁給誰,你休想從中插手。”
說完陸帷便冷冷看了澹臺無離一眼,轉身離開。
澹臺無離靜靜看著陸帷離開的面容,霜睫微動,神色卻并不可惜。
因為他在跟陸帷提這件事之前便占過一卦,得龍蛇交泰之象,此婚必成。
至于陸帷,他也不過是提前提醒,讓他做個心理準備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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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帷離開之后,江逐月一個人躺在床上,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他幾次都忍不住想要沖出去把陸帷叫回來,可又硬生生忍住了。
大概又等了一炷香時間,江逐月還是沒按捺住自己波動煩躁的情緒,便踩著軟鞋,悄悄下了床,想去門口偷偷看一眼霄河君到底走了嗎?
他知道以霄河君的性子,是必然不容易被陸帷勸走的,萬一兩人打起來了怎麼辦?
要真是打起來了,江逐月覺得自己肯定得去拉架。
不然傷了誰,他心里都不會舒服。
這麼想著,江逐月便悄悄用手指戳破了窗紗,朝外看。
可他剛把眼睛湊到那窗紗的洞前,一股清冽如同霜雪一般的熟悉氣息便從他身后籠罩了上來。
江逐月心頭一驚,忍不住想出聲,卻已經被修長微涼的手指給捂住了嘴唇。
“噓,是我。”
低沉清冷的嗓音在江逐月耳畔刮起一點濕熱的風,江逐月頓時渾身一顫。
緊接著,他便陷入到一個極為熟悉,讓他這些日子做夢都想了無數次的溫暖懷抱中。
霄河君不靠近還好,江逐月尚能冷言冷語的把持住自己,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可霄河君只是這麼一靠近,一環住他的腰身,江逐月便覺得心頭發顫,身體發軟。
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和骨血都在叫囂著告訴他,他想眼前這個人了……
特別想,特別想……
想到發瘋……
第42章
然而很快, 江逐月便硬生生咬了一下舌頭,用疼痛逼迫著自己清醒了幾分。
隨后他就伸手去拽霄河君的手臂。
他可不能就這麼容易便妥協了, 這樣豈不是顯得他之前說的話都是兒戲?
可霄河君的手臂宛如鐵箍一般,江逐月掐在上面,都紋絲不動。
就這麼掙了一會,反倒是把江逐月自己掙得臉色潮紅了, 身上微微發汗,整個人都有些氣力不支了。
霄河君見狀,眸光一閃,也沒等江逐月繼續反抗, 索性便攔腰一把將人抱了起來,扭頭往床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