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笑笑:“那林兄路上小心。”
“好。”
林縉這會剛起身,江逐月看著林縉那蒙著黑金束帶的霜白色面容,心頭忽然一顫,然后他就忍不住道:“林兄——”
林縉側過頭,朝他這邊看了過來。
江逐月對上林縉那波瀾不驚的神情,不知道怎麼,方才那一瞬間的悸動驟然泄了氣。
可這時他抿唇遲疑了片刻,還是仰頭靜靜看向林縉道:“快去快回。”
雖然隔著一層蒙眼束帶,江逐月看不清林縉的表情,但在這一刻,江逐月卻忽然感覺到周圍的氣場都莫名柔和了下來。
然后,他就看見林縉沖他輕輕一點頭:“好,我快去快回。”
一剎那間,江逐月唇角不自覺地往上微微揚起。
而林縉說完這句,便轉身離開了。
眼看著林縉就要掀開那門簾,江逐月抿了抿唇,正想重新躺下,林縉卻又停住了步子。
“小心安文玉。”林縉如是道。
江逐月微微一怔,第一反應就是林縉知道了之前的事。
然后他就笑著點點頭道:“好,我知道了。”
這一次林縉的步子沒有再停頓,就這麼走了出去。
·
目送著林縉離開之后,江逐月沒有太在意小心安文玉這件事,只漫不經心地倒在了軟榻上,開始回憶關于林縉的一些事。
他還記得林縉曾經對他說,破障的時候以為小銀狐死在面前的事。
一個人,一輩子對他最為有影響的,居然是一只小銀狐。
江逐月心頭顫了顫,愈發覺得林縉恐怕是那些暗殺組織私底下培養的秘密殺手。
若是尋常門派,怎麼著也會有師兄弟,也會師父,唯獨林縉,只有一只小銀狐。
而且林縉還說見過修士煉體自殘的事情,這怎麼看,都不太像大門派的作風。
江逐月:哎……
江逐月心腸軟,從小就見不得別人受委屈。
林縉對他挺好的,他便也希望林縉好一點。
想著林縉這次的目的恐怕是無盡林深處的那塊通天碑,江逐月就忍不住咬了一下牙。
像林縉這樣的殺手,如果完不成任務,最后的結局基本可以想象。
而如果一直修唯識法修到最后,其實這個人也算廢掉了。
不能讓林縉回去。
這是江逐月目前生出的一個念頭。
可要怎麼說服林縉,江逐月又遲疑了。
思來想去,江逐月正想起自己的儲物戒指里還放了不少陸帷給的各大隱秘暗殺組織的資料,便默默取了出來,研究了起來。
云州大陸的暗殺組織有兩個,一處血湖宗,一處鷓鴣堂。
血湖宗殺人的手法都血腥暴力,喜歡割喉,砍頭,犯罪現場經常血濺三尺。而鷓鴣堂更傾向于殺人于無形,用藥比較多。
研究了一遍下來,江逐月覺得林縉更像是鷓鴣堂里的人,但鷓鴣堂基本都是招收年輕矮小的男子或是幼童和女子,便于隱藏。
林縉的身形又不符合了……
江逐月摸了摸太陽穴,覺得有點頭疼。
可偏生在這時,帳篷外面傳來了一個讓江逐月十分熟悉的聲音,嬌嬌柔柔。
“沈前輩在嗎?”
江逐月:???
安文玉來找他作什麼?
隨即江逐月就想到林縉說的,讓他小心安文玉的事。
可想著安文玉跟孟九思那日說的話,江逐月還是有些擔心林縉。
思忖片刻,江逐月藏了個靈器在袖子下面,便對外面道:“進來吧。
”
來都來了,不如套個話再說。橫豎也能幫幫林縉。
而聽到江逐月的聲音,安文玉很快便掀開了門簾走了進來。
這會安文玉手里托著一盞補品模樣的東西,就微笑著端到了江逐月面前。
江逐月不動聲色笑了笑:“安道友怎麼這麼客氣?”
安文玉解開那補品的蓋子,里面是一盅燕窩,散發著淡淡的熱氣,也沒什麼香味。
江逐月:?
這無盡林里不能生火,安文玉在哪弄得這麼一盞熱氣騰騰的燕窩?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知道沈前輩身體不適,就特意準備了這盅燕窩給沈前輩。”安文玉這時微微笑道。
江逐月:我信你個鬼。
但表面上,江逐月也微笑道:“辛苦安道友了,不巧我剛用過早膳,這燕窩待會等林兄回來,我讓他喂給我吃。”
安文玉聽到江逐月這話,眸中閃過一絲暗光,緊接著,他居然又勾唇一笑,端起了那盞燕窩,就拿著調羹道:“沒關系,林前輩不在,文玉也可以伺候沈前輩。”
江逐月:……
江逐月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眼看著安文玉舀起一勺燕窩,就要把那勺燕窩遞到江逐月唇邊,江逐月嘴角抽搐,正思考著要不要把安文玉一巴掌扇開,腦中卻忽然靈光一閃——
緊接著,江逐月就忽然故作柔弱地往前一撲,順勢抓住了安文玉的袖子。
安文玉的袖子寬大,被江逐月這麼一拽,頓時整盞燕窩便一下子全都潑在了他身上。
安文玉被滾燙的燕窩潑了一身,怔了怔,立刻氣得渾身發顫。
江逐月這會趁勢在安文玉袖子上摸了一把,才掙扎著退開,一臉無辜地道:“抱歉啊安道友,我實在是身體不適,你不要緊吧?需不需要我給你換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