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明明滅了, 卻又好像一直在這雙眼睛里。
陳絡落收回手,拄著傘站起來,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 “未免某些人誤會,我再說一遍,我就是路過。”
“嗯。”霍頃抬頭看著陳絡落, “我知道你只是路過。”
陳絡落輕哼一聲,滿意點頭。
霍頃按著地面想要站起來, 腿上一麻, 動作僵住。
陳絡落看了一眼霍頃這樣子,就看出了霍頃現在的狀況, 露出了一抹看好戲的表情,“站不起來?”
霍頃放松下來,“嗯。”
陳絡落也沒打算伸手幫霍頃一把,反而拿著傘, 惡作劇的敲了敲霍頃的腿,看著霍頃難以忍受的皺起眉, 臉上笑意更深。
看霍頃吃癟的模樣,可比看他冷著一張臉更有趣。
陳絡落彎著眼睛,又彎腰故意捏了一把霍頃的小腿,剛挨到,就被霍頃一把抓住了手。
“別鬧了。”霍頃帶了三分無奈。
陳絡落噗的一聲笑了起來。
霍頃看著陳絡落的臉上的笑容,也勾了勾唇。
等腿上的酸麻褪去不少,霍頃才站起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墓碑上,照片上的女人相貌清秀,正盈盈笑著,看上去應該是一個非常溫柔的女子。
陳絡落也看了過去,“你母親?”
霍頃:“嗯。”
陳絡落頓了一下,“很漂亮。”
霍頃勾了勾唇,看向墓碑,“可惜我從來沒有看到過她這麼好看的時候。”
陳絡落沉默,余光偷偷看了一眼霍頃。
霍頃:“但據說以前,她是像水一樣溫柔的人。”
霍頃垂眸看向陳絡落,“謝謝你給我過生日。”
“我說了我就是路過,又不是特意過來的。”陳絡落說道,“再說了,要不是黎哥提醒我,我早就忘了今天就是你的生日了。
”
霍頃笑了笑。
兩人看著墓碑,半晌,陳絡落輕咳一聲,“你剛才許了什麼愿?”
霍頃頓了一下,垂下眼眸,“我希望……”
“等等。”陳絡落突然比了個手勢,“你還是別說了,愿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霍頃頓了一下,然后笑了起來,“嗯。”
兩人又站了一會兒,然后一起下山了,月色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起碼這一刻,兩人心里什麼都沒想,只是單純的享受這一刻的靜謐和寧和。
走到了大路上,陳絡落雙手拖在腦后,看了一眼身旁的霍頃,“霍頃。”
“嗯?”
陳絡落像是隨口一說,“生日快樂。”
霍頃一愣,“嗯。”
泛黃的燈光帶著些暖意,霍頃看向身旁陳絡落的眉眼,身側的指尖微微一蜷,然后目視前方。
到了陳絡落小區樓下,兩人腳步停下,陳絡落一擺手,“我走了,你也趕緊回去吧,別想著我還會請你上樓坐坐。”
霍頃笑了一聲,“好,再見。”
霍頃看著陳絡落上樓,這才轉身離開,融入夜色。
特異事件處理部。
霍頃推開總部大門,門口值夜班的異能者猛地睜開眼,看到是霍頃才松了一口氣,規規矩矩打了個招呼,“霍頃。”
霍頃頷首,走了進去。
霍頃上樓,輕車熟路走到了總部的寢室,拿出鑰匙打開門,開燈,走了進去。
里面干干凈凈,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
看上去空空蕩蕩。
霍頃將鑰匙丟到一旁,正要上床,敲門聲響起,霍頃頓了一下,起身把門打開了。
看清門外的人,霍頃猛地皺眉,抬手就要關門,卻被來人擋住了。
“霍頃。”
霍啟光站在門口,西裝革履,手里還拿著一個盒子。
“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樂。”霍啟光說著,將盒子遞到了霍頃面前,“這是一個A級道具,對你應該會有用。”
“不需要。”霍頃冷聲說道,抬手要關門。
“你還在記恨我。”霍啟光說道,這一句話讓霍頃的動作停住,霍頃冷冷抬眸,“是,我不可能不恨你。”
霍啟光沉默片刻,又從口袋里拿出了另一樣東西,“這是這個月的藥劑,你記得喝。”
霍頃盯著霍啟光片刻,將藥劑拿了過來,“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霍頃坐在床上,看著窗外懸掛的月亮,將手里的藥劑打開,試管中裝著的淺綠色的藥劑,看不出成分,霍頃看了一會兒,自嘲的笑了一聲,抬頭將藥劑一飲而盡。
月色仍然皎潔。
*
接下來,陳絡落仍然輾轉在教學樓和宿舍樓之間。
終于,在兩天后的放學時間,陳絡落總算在附近的中央公園里找到了余渡的身影。
余渡坐在草坪上,不知道哪兒來的兔子,正窩在余渡腳邊吃草,場面看上去十分和諧。
只是余渡看上去更瘦了,連脊背的骨頭都凸了起來。
風一吹好像就能散架。
陳絡落走過去,一屁股坐在余渡旁邊不遠處,余渡身形顫了一下。
“找到你真是不容易,就連學校流浪狗的行蹤都比你有規律。”陳絡落說道。
余渡一愣,抬頭看向陳絡落。
陳絡落沒有看他,從書包里摸出了一個面包,隨手丟過去,“給你的。”
“……你為什麼找我?”余渡像是好多日子沒有說話,聲音嘶啞的像是被沙子上摩擦過。
“當然是因為有事,所以才會來找你。”陳絡落說道,“那你為什麼躲在這兒?”
余渡看著手里的面包,“因為沒有人。
”
那只兔子蹦蹦跶跶,聞了聞小野花,然后又蹦蹦跶跶跑到了陳絡落腳邊,陳絡落直接將兔子抱起來,這兔子也不怕人,竟然開始咬陳絡落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