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經紀人神情頓時變得難看。
可是這和言蹊又有什麼關系呢?
沒有那樣寬闊的胸襟,原諒背地里說自己壞話的人。
言蹊埋頭往前走,然而還沒走出兩步,就被叫住。
蘇知顯然沒有經紀人那樣的城府,高人氣讓他底氣十足,語氣非常不客氣:“見到前輩招呼都不打就離開嗎?你們公司禮儀教的不太好。”
言蹊:“可你不是我的前輩。”
然后認真和他算賬:“我們雖然沒有名氣,但確確實實出道三年了,比你多一年。”
蘇知:“……”
言蹊轉頭站直身體:“要和前輩說再見嗎?”
蘇知:“……”
最后當然沒有說再見。
年輕人氣急敗壞,狠狠瞪他一眼徑直離開。
言蹊并沒有多大的感覺,比如害怕或是忐忑,大概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心態。
如果白婉怡女士在,估計會優雅地翻個白眼,再次吐槽爺孫倆不是一家人不是一家門,只慶幸兒子脾氣隨了自己,頭發少白兩根。
這個小插曲并沒有來得及同楓哥和隊友說,言蹊直接被工作人員帶到演播廳,所有人都已經坐好了。
本期學員是來自全國各地的大學生,胸前戴著銘牌,名字下方刻著他們的學校。
人才云集。
言蹊找到自己位置坐下,正前方就是陸文啟老教授,蘇知就坐在他旁邊,鏡頭無論如何都能掃得到。
評委共三人,還有兩人是人文大的周婀雅女士,東城大的白豐羽教授。
二位雖然比不上陸文啟耳熟能詳,但資歷在文學界同樣深厚。
愿意來這樣的小節目宣揚國風文化,精神讓言蹊肅然起敬。
他對文人有種刻在骨子里的崇拜。
裴昱行或許是發現年輕丈夫的喜好,空閑時在休憩陽臺,拿著厚實的英文原著念給他聽。
發音似乎帶了點英式紳士的腔調,嗓音醇厚醉人。
是非常享受的獨處時光。
節目錄制流程中規中矩,或許是節目組打了招呼,老師們今天對嘉賓們的提問尤其多,NEVER幾人除開言蹊,個個繃直了身子,宛如上課被點名的學生。
上班蹲出了上學的感覺。
幾人有自知之明,沒在這樣的場合出風頭,安靜地當個擺設。
蘇知倒是很游刃有余,收起私下的傲慢,乖巧明媚,是眾女友粉和媽媽粉最喜歡的姿態。
當然能答出來的問題不是那麼多,幸而周婀雅女士對晚輩非常慈愛,常常能不動聲色地圓回來,白豐羽教授有點古板,不過沒有多說什麼。
所以陸文啟開口批評的時候,昏昏欲睡的林奕幾人瞬間清醒了。
正襟危坐,乖巧的不得了。
是和“四君子”有關的問題,臺上學子輪流點出幾句與梅蘭竹菊相關的詩句,而后由此展開討論。
蘇知的團隊或許是讓他想賣弄一手,在臺下悄悄舉著題板,引用了某篇文章進行分析,似乎是陸文啟所著。
蘇知照著念出,頭頭是道。
當時夏澤凡和言蹊偷偷咬耳朵,有點酸:“可以啊,這都能找出來,讓他得逞了。”
然而自家隊長卻嚴肅地搖搖頭。
“在讀完《論君子與竹》以后,深感震撼,對陸老師非常崇拜。”蘇知笑意吟吟,眼中超級佩服。
陸文啟不曾打斷,甚至還夸獎一句:“這篇文章傳播不廣泛,你能找到且理解透徹,實屬不易。
”
蘇知微微一笑。
陸文啟:“如果真的是我寫的就好了。”
“……”
現場氣氛一度凝滯,陸文啟火上澆油:“滿壺水不響,半壺水響叮當,文學不可急功近利,耐心是一切聰明才智的基礎。”
差不多是指著臉罵了。
就很尷尬。
要不是鏡頭對著,估計蘇知當場能噴出火來。
主持人圓場:“陸老師果然一如既往的嚴厲。”
陸文啟連主持人一起懟:“不然呢?文學可不是用來做墊腳石的。”
主持人:“……”
總之,非常可怕。
NEVER幾人默默低頭,不敢與場上老師對視。
只有言蹊背脊筆直。
蘇知咬了咬牙,尷尬的表情換作羞愧:“是我學識不夠……言蹊老師,你怎麼看?幾位老師的作品,我都沒有搞清楚。”
突然被CUE,言蹊一瞬間沒反應過來,鏡頭和陸文啟的目光一齊掃在他身上,忽然成了場中最靚的崽。
言蹊并不覺得蘇知會有多麼好心,應該是想看他笑話更多一點。
“關于四君子的近代剖析作品我沒有讀的太多,不敢在大家面前獻丑,不過白豐羽老師的《論歲寒三友梅篇》和陸文啟老師的《蘭,君子之德》記得一點。”
引用文章點出自己贊同和最喜歡的部分,沒有特意夸耀,很誠懇謙卑的語氣。
態度從容不迫,吐字清晰,溫文爾雅。
白豐羽難得露出一點笑:“學生都抱怨我的文章古板無趣,你還愿意讀,不悶麼?”
言蹊張了張嘴,似乎是在想夸贊的措辭,幾秒后崩潰放棄,懇求:“實話是真的好難讀,要反復理解才能摸到一點門道,請老師以后立意簡單點,腦子扛不住!”
全場大笑,氣氛頓時變得輕松,白豐羽教授自己都沒忍住,還被周婀雅女士調侃:“活該被嫌棄。
”
蘇知笑容僵硬,愛豆的身份讓他拼命管理自己的表情,然而太過用力,有些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