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開學那會兒，虞賀亂得跟垃圾堆似的書桌，能從里面翻出兩本寫過字的書都是意外之喜。 　　

　　蘇野把手里的大吉大利的“份子錢”放在包里，仔細拉上拉鏈。 

　　復習的時間過得很快。 

　　晚上的放學鈴一響，宣告今天的結束，然而沒有一個人離開位置。 

　　能多看兩題是兩題。 

　　蘇野伸了個懶腰，目光觸及黑板上用紅字寫的[距離高考還有5天]，他愣愣地看著數字。 

　　幾秒后， 

　　他垂下眼皮，眼底一閃而過的落寞和疲憊。 

　　這日期，明天就會變成4天了。 

　　虞賀停下筆，“累了？” 

　　蘇野搖搖頭，“還行。” 

　　“那就先別寫了，我送你回宿舍樓休息。”虞賀起身，“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蘇野抓住他，“再待會兒吧，就半小時。”

　　一小時后，教室清人熄燈，蘇野和虞賀是最后走的。 

　　蘇野在關燈時，忍不住又看了眼黑板上的日期。 

　　五天。 

　　啪 

　　燈滅盡，黑暗里朦朧的影子，男生抓住他的手，“看什麼呢？走吧。” 

　　一階階的樓梯的回蕩兩人的腳步聲，從教室走到宿舍樓下的距離很短，短到兩人相牽的手還沒來得及出汗。 

　　就已經到了。 

　　在橙色的夜燈下，燈光上躁動的飛蟻不知疲倦飛舞，蟲鳴隔樹叢傳來。 

　　很簡單的夏夜而已。 

　　蘇野抱住虞賀，靜靜靠在他肩膀半分鐘后，“明天見。” 

　　蘇野轉身進宿舍樓，臉上的笑意逐漸褪去消失，順著樓梯往上爬，只剩滿臉的凝重。 

　　六樓。 

　　他站在窗口看不到的角落里，樓下的男生站在原地，月光落進他的眼中，瑩潤光亮。 

　　蘇野深吸了口氣，從黑暗中站出來，站在窗口前，笑著向下揮手。

　　底下的人用熱烈的揮手回應。 

　　蘇野：回去吧。 

　　虞賀：好 

　　蘇野用鑰匙開門，無力地倒在床上。 

　　黑暗里他肩膀輕輕的抖動，手機清脆地一聲通知，在黑暗里亮起的屏幕，映照出一雙通紅的眼睛。 

　　虞賀：我到家了。 

　　虞賀：[對方發起視頻邀請] 

　　黑暗中他摩挲著走到廁所里，按亮燈紐，用水往臉上撲。 

　　然后才接通視頻。 

　　虞賀見到他通紅的眼明顯一頓，“你怎麼哭了？” 

　　蘇野臉上掛著水珠，“洗面奶進眼睛了。” 

　　“嚇死我了，還以為你哭了。”虞賀道：“快點拿水再沖下，實在不行試試眼藥水。” 

　　“不用，適應之后就不疼了。” 

084： 青梅竹馬 

　　虞賀隔著屏幕無計可施，對方通紅的眼睛讓他心上很緊繃，明明知道不是什麼大事還是忍不住擔憂。 

　　“好困，我去洗澡了。”蘇野懶懶打了個哈欠，兩人又多說了幾句才掛斷電話。 

　　虞賀拿著手機下樓，廳里沙發坐著看報紙的虞恪忠，對方淡淡瞄他一眼，一聲不吭繼續看書。 

　　這倒是出乎意料。 

　　虞賀今天心情好，想起來就多說了句，“不用出差了？” 

　　“過段時間。”虞恪忠抖抖手上的報紙，“心情不錯，復習得怎麼樣。” 

　　“這個您別管了，我自己有把握。” 

　　虞賀說完這句話，已經做好又和他爸吵起來的準備，結果對方一反常態，遲遲沒有動靜。 

　　很沉迷在手上的報紙上。 

　　虞賀疑惑地皺了下眉頭，總覺得哪里奇奇怪怪的。 

　　第二天清晨，天還沒透亮。 

　　虞賀打著哈欠從教室外面回來，昨天他做了整套文綜，做完已經夜深人靜，指針在凌晨轉動。 

　　蘇野拿了塊抹布站講臺上，在改日期。

　　轉過來朝他揮手一笑，“早哦。” 

　　黑板右上角是倒計時，距離的天數被蘇野擦掉，他手上捏了根紅色的粉筆，還沒來得及往上面填數字。 

　　“早。” 

　　虞賀懶懶地走過去，身子靠在講臺的桌沿，“干嘛跟學委搶活兒做？” 

　　“這叫共同分擔。”蘇野拿著粉筆，轉過來，“你說這日期要是能多幾天該有多好。” 

　　“有什麼好的。” 

　　少年勻稱纖細的身形，在集中高度的壓力之下，添多纖細瘦削的脆弱感，他可不想再讓人瘦下去了。 

　　等高考結束，一定要好好把人養回去，圓臉肉肉的才可愛。 

　　蘇野撇嘴，“當然沒什麼好的，和我做同桌太委屈虞公子。”話里的酸味都透出來了。

　　虞賀趕緊站直，去牽他的手，“小的錯了。” 

　　蘇野拍開他不安分的爪子，逼著自己板下臉，“我是說如果，我沒辦法和你同個學校……” 

　　“你想去哪？” 

　　“不知道，我是說如果。” 

　　“不會有這個如果的，只要你去哪我都跟著，我們就是會在一起的。” 

　　蘇野低下頭，小聲地自說自話，“是嗎……” 

　　“對你自己有點信心，對我也是。”虞賀伸手揉揉他柔軟的頭發，“你是不是太緊張了？” 

　　“嗯，沒法不緊張。”蘇野把粉筆塞給虞賀，“你去寫吧，你字比我好看。” 

    虞賀嗯了聲，隨手寫了個四。 

　　蘇野在男生寫字的時候走下講臺，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回過頭虞賀在黑板依舊寫著什麼。 

　　原以為高考會來得轟轟烈烈，實際上它們不過是六月里熱氣騰騰的兩天，靜靜來臨了。 

　　蘇野和虞賀分到不同的考場。 

　　拿到試卷，檢查寫名，開始答題，考試結束。 

　　在這個夏天，一切塵埃落定。

　　從考場出來的時候，蘇野還有點懵，脖子就被人從后面摟住，一枚滾燙的吻落在他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