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半夜的也沒人看,連偷拍的娛記都回家過新年了,但是易北辰是個十足十的孔雀精,他自己過不去自己這一關。
忙活完了這一切,他才重新往人少的地方走,順手按亮了藍牙耳機接了電話:“喂?”
“你剛才在干什麼,為什麼才接我電話。”藍牙耳機里,傳來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
易北辰嘴角噙著笑,眼睛里卻比這數九寒天里、樹梢上沉著的過夜雪還要涼:“有個局,沒聽見。大哥找我什麼事兒,是要通知我那個老頭子死了嗎?”
“胡鬧!”電話那頭,傳來了哥哥易南川責備的聲音,但是他卻沒有過度反應,更沒有呵斥易北辰的不敬。
似乎一切都在心照不宣中。
停了停,易南川道:“今天是新年夜,你又不回來,總是在外面瞎混怎麼成?”
易南川其人一板一眼的,說話冷硬,和他們父親易將一個樣,讓人懷疑是不是同一個鐵水模子里倒出來的,頗有商業精英正規軍的范兒。
而易北辰就不一樣了,他就像是野生野長的散戶,支棱著招搖的花枝,開天底下最浪的屏,反正生成什麼樣子全憑他自己喜好,沒人拘管得了他。
“合法交際,合理娛樂,大哥你這麼婆媽,不像個alpha。”易北辰用一點也不在乎的口吻抱怨。
說起來,易家從老爺子開始論起,一路到他哥倆兒,仨人都是alpha,這稀有的alpha基因在他家就像不要錢似的,搞批發扎堆兒出現。
易南川停了停說道:“今天在晚會唱的那首歌很好聽,我們偶然在電視里見到了,還得恭喜你得了最受歡迎男演員獎……最近過的好嗎?”
“謝謝,”易北辰興致不高:“還是老樣子。”明顯得了獎不足以使他有多欣慰。
預料之中的答案,易南川“嗯”了一聲,隨后說道:“父親很想你……”
沒想到只起了個頭,就被易北辰直接生硬地轉移了話題:“嫂子生了嗎?”
想說的話對方終歸還是不想聽,易南川嘆了口氣,“快了,這個月的預產期。”
易北辰:“好,到時候我回去看看我小侄子。”
易南川也笑了,氣氛輕松了那麼幾秒,很快又開始不和諧,因為易南川還有中心思想沒有表達:“有時間,多回來,也看看父親。”
易北辰的聲音瞬間冷了好幾度:“有時間再說吧。”
言下之意就是沒時間。
易南川這次明顯是帶著任務來的,他語氣恢復了冷硬:“最近公司的業務開展向好,跨國領域也拓展的比較順利,算是在理想的領域內開疆拓土初戰告捷,但是父親因為生意日夜操勞,眼看著老了許多,眼下公司正是用人之際……”
易北辰聽著大哥的喋喋不休,腳底下按著別人踩出來的雪印子走著,眼睛卻瞟著不遠處廣場上亮著的一盞孤燈,那燈高且冷色,照亮了一片未被侵擾的雪地。
“有話說話,繞什麼彎。”易北辰看了半天雪景,懶懶散散的打斷。
易南川干脆直說:“其實想問問你什麼時候有空,回來家里,我們安排了幾家門當戶對的合作伙伴家的孩子和你見面。”
易北辰一哂:“果然,你找我能有什麼好事兒?又要安排相親了是吧,這次厲害了,廣泛撒網重點捕魚嗎?”
雖然說著調侃的話,可他的眼神寒涼,和數九寒天一樣,沒有感情波動,像個極寒的冰潭。
易南川:“你雖然這些年在娛樂圈發展還算不錯,但是那畢竟是個魚龍混雜的圈子,不如回來和大哥一起打理公司,從父親手里接過事業繼續累資本擴展生意,當然,我們也會為你找一個門當戶對的Omega,何樂而不為……”
我們?這倆字真刺耳。
易北辰看了一眼漆黑的天,插了一句:“你不恨他嗎?”
易南川滔滔不絕的話語停下了,兩個人陷入長時間的沉默后,易南川平靜地說道:“不恨,沒什麼可恨的。”
易北辰:“可我恨,恨他臟。”
易南川深吸一口氣,聲音忍不住拔高了幾度:“這世上有真正意義上的純潔嗎?有你說的一方凈土嗎?”
易北辰沒說話,他沿著一圈鐵絲網慢慢走著,看著被圍起來的那一片純凈的雪,微微出神。
有的,但是他懶得說,因為大哥可能不懂。
易北辰的視線穿過鐵絲網,看著里面的白雪干干凈凈的,第一感覺就像是個舞臺——皚皚白雪搭成的舞臺。此刻炫目的冷光映在上面,好像灑下一片晶瑩的炫彩。
夜空又開始飄起了零零星星的雪花,落在易北辰open size的羊絨大衣上,顯現出最美的銀栗晶體形態,但也就一瞬,美好就消失殆盡。
易南川聽不見回應,以為自己辯服了小他4歲的弟弟,于是他脫下了自己一身的盔甲,居然語重心長起來:“北辰啊,你明年就27了,成家立業的年紀,你進這個圈子這麼多年,也沒個真正標記的人,我們其實都替你擔心……不過換個角度想其實是好事,娛樂圈那個大染缸沒有純潔的人,我們也不信你能找到合適的人符合你的高標準。
”
他哥擺明了對這個圈子有偏見,浮躁浮夸是不假,但并不是人人都一肚子壞水在污濁里沉淪,說到底這只是一份工作,只是比旁人多了些光鮮亮麗的外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