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蕭聞言略一吃驚,再定睛看去,那倒在地上的小侍衛的衣服果然與家里小五身上的差不離。他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半步,離李曼雙遠了些。
“姐,姐姐,”阿元盯著李曼雙瞧了一會兒,忽然想起季蕭這兩天給他教的人稱,傻乎乎的開口指著李曼雙,半是向季蕭邀功似的嘿嘿笑了。
季蕭拉下他的手,胡亂的低聲應付過阿元,“對,是姐姐……”
這會兒哪是叫姐姐的時候?
李曼雙想,這會兒說了謊話反倒要一個個圓回去徒增疲累,倒不如實話實說。若是他們不買賬,執意要與她作對,她也有與之一拼的把握。
實在不行,那邊不好有個孩子可以下手麼。
人人為己,李曼雙不覺得自己有錯的。
“我,我是京城來的,我爹貪圖榮華,將我送過來給平王當妾室的,”李曼雙淚眼汪汪,看著有幾分可憐的模樣,“我不想給人當妾室,我要走……”
她這麼一哭,季蕭難免有了些同病相憐的感觸。當年他不也是從家里跑出來?這中間的苦處與辛酸,他是明白的。
“他的傷,嚴不嚴重?”季蕭輕聲問道。
李曼雙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眼那在地上躺著的小侍衛,搖了搖頭,“他就是暈了,指不定下一刻就醒過來將我帶走了呢。”她已然瞧出季蕭神色里的松動,言語間添柴加火更甚。
季蕭果然更加猶豫起來,他看看今春,又看看李曼雙,下了決定,“要麼,要麼你就走吧,這人,一會兒我幫著送去醫館。”他想了想,又嘆一口氣般,“你要跑快些,免得給人抓回去了。”
今春站在季蕭身后,沒想到他心這麼軟,一時之間心頭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李曼雙輕笑起來,她對季蕭拱了拱手,頗具江湖氣的道,“謝過,后會無期。”
她說著快步往外走,沒一會兒消失在了窄弄堂之間。
城門口,一早出城去了軍營的沈淮與溫沖,一前一后的騎馬進城。
駿馬的腳步漸緩,小跑著往里去。怎料一邊忽然沖出一個莽撞的身影,二話不說閉著眼睛就要往馬蹄子上撞。
沈淮一驚,連忙勒緊了韁繩,整個人跟著馬一起向后猛仰去。他眉目俊朗,身子矯健,一時讓李曼雙看得呆了。
他,他可長得真好看。同樣是男子,與方才她見過的季蕭卻完全不是一種好看。若是要說,他們兩個的差別就是一柔一剛,各自有說不出的好。
“你沒事吧?”沈淮堪堪將馬穩住,他偏過頭去看著地上站著的那個傻愣愣的少女,眉頭不禁皺了皺。
守城的侍衛連忙跑來,長長短短的將李曼雙斥責了一頓,恨不得當著沈淮的面表一表忠心,將她押走關進大牢里去。
李曼雙心里來了火氣,這些個狗仗人勢的侍衛,一個個還不是都靠著那勞什子平王?實在讓她半點兒看不上!
沈淮這些天得了季蕭滋潤,心寬非常,此刻倒沒多生氣,頂多被李曼雙的目光瞧得有些不耐煩。他偏了偏馬頭,隨口道,“若是沒事,就快些離開,別在城門口堵著。”
李曼雙笑著脆聲道,“好,你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嗎?”
她可第一眼就有些喜歡他了。
沈淮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仿佛白天見著了鬼,這下斷定這少女恐怕腦子有些毛病,一句話也懶得再跟她說,只管自己駕馬離去。
溫沖騎馬跟在沈淮身后,回頭反復的看了李曼雙幾眼,他怎麼覺著自己在哪兒見過這丫頭?
守城的侍衛因著沈淮的話,也不敢拿李曼雙如何。李曼雙大搖大擺的折回城里去,悄悄地跟在了沈淮的身后。
鬧市之中人流往來不息,沈淮一時之間也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他跳下馬,讓下屬將馬牽走,自個兒在集市里頭轉了轉。
東頭的鹵味店是阿蕭愛吃的,沈淮進去買了兩斤牛肉。
街口的餛飩鋪子還沒關門,他又去給阿元買了一碗餛飩。四下看看沒什麼好的了,這才快步拐進弄堂往里走。
李曼雙屏息遠遠的跟著,眼瞧著沈淮提著東西走進了一處小院子里。小院門前站著四個侍衛,均是眸色漠然,模樣正氣。
李曼雙彈了彈舌頭,嘖的一聲,她背身靠在墻上,回想著沈淮的模樣,心里直癢癢。
這樣的男人才是極好的呢,一瞧便是有本事的不說,責任擔當定也不少的。那什麼平王,一定連點渣都比不上!她要按著自己的喜歡,無論是嫁人還是生活。
她原本是想跑的,可如今見了沈淮,卻有些改變了主意。跑什麼?那平王也不一定能抓到自己。那一院子的溫柔鄉,他能不能想起自己都不是個準數呢李曼雙拉了拉自己的裙擺,抿唇將頭頂上的兩只釵子取下,又褪去自己手上的一只玉鐲子,最后看了一眼那緊閉的院門,這才轉身快步離去。
第40章 心事
阿元穿著一件薄秋衣站在院子里的水缸邊上。他費勁的扒拉在缸沿,張望里頭來回游動的活魚,一雙眼睛跟著魚兒的游動滴溜溜的轉來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