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淮不以為然,他用略微粗糙的指腹撫了撫季蕭的指尖,又吹了一口氣,至此怕季蕭覺得不對這才慢慢的松了手。
“我一會兒讓今春去拿藥,以后日日抹一些,知道了嗎?”
沈淮這就松了手,季蕭心中隱隱覺得有些可惜,可他臉上不好顯露,只低了頭掩飾了面色,“知道了。”
窗外撲撲楞楞的飛來一只鳥,有些笨拙的在窗戶上裝了幾下,引起了室內人的注意。
沈淮走到窗邊,抬手才將窗戶打開一條縫,那只笨鳥就著急忙慌的擠了進來,咕咕叫著停在了沈淮的肩上。
來的是一只信鴿,腳上捆著一團紙。
季蕭見狀,知道沈淮是有公事,于是不等他說話就自己主動開口道,“晉和,阿元還一個人睡在屋里,我回去看看他,這,這衣服,你若是有不合身的地方,盡管和我說便是了,改起來就是幾針的事情。”
沈淮心道,我哪兒還會讓你再動手做這些?只是面上他還是笑著將事情應下來,又道,“一會兒我讓今春過去。”
季蕭點頭,隨后轉身推門出去了。
回到自個兒屋里,阿元睡得正熟。他仰躺在床上,兩只手捏成拳頭放在腦袋兩邊,無意識的抿著嘴。
季蕭輕手輕腳的躺到阿元身邊,目光瞧著帳子頂發呆。他想起方才在沈淮那邊屋里兩人的對話,以及沈淮的親昵促狹,回想間心口還忍不住撲通撲通的跳。
剛發了一會兒呆,今春來敲門了。
“爺,您在里頭嗎?”
季蕭起身給阿元蓋了蓋被子,輕聲的應了快步走去開門,門一開,帶進來一股夾雜著雨絲的寒氣。
秋天果然是來了。
今春的手上拿著一只小托盤,里頭放著一紅一白兩只精致的瓷瓶,穩穩當當的立著。
今春看了一眼內帳中睡著的阿元,邁步時腳步幾不入耳。
“這藥膏活血化瘀治療創傷是很好的,”今春拉著季蕭在桌邊坐下,她打開白色的那一瓶道,“若是有什麼磕著碰著的,用一點兒小半天就能見著效用,”
乳色的藥膏被今春抹在季蕭的指尖,沒兩下清清涼涼的化開在皮膚上。
季蕭雖心里倍感甜蜜,卻不由得還是覺得沈淮實在有些小題大做,同時又有些心疼,“這藥看著就是好藥,用在這麼一點兒小傷上頭實在是浪費的,針線活,都是難免的。”
今春抿唇笑了,“針線活的確是難免的,奴婢從小練習針線活的時候,兩只手都給扎的不能看了。”
見今春贊同,季蕭松了一口氣,眉目之間也揚起笑意,“就是這樣……”
他正要往下說,卻見今春搖了搖頭,她的相貌不很出眾,雙目卻極其有神。今春一邊收起那只白色瓷瓶一邊又打開了另一只紅色的瓷瓶,她將紅色瓷瓶里質地濃稠的液體倒在自己手心一些,隨后不輕不重的將之揉在季蕭的一雙手上,她道,“爺,我的手無論給扎成什麼樣,那都是應該的,因為我是奴婢,往后這些活,是不該你做的。”
季蕭怔住,他覺得是今春有了什麼誤會,比如她將自己當做了與沈淮同一位階的人。他連忙開口解釋,“不是這樣的,這有什麼該不該呢,自己想要辦成的事情,自己就該付出力氣……”
今春卻無奈笑著搖了搖頭,她收起托盤站直了腰,“爺,白色的是療傷的,紅色的是潤膚的,您平時用的時候別搞混了,奴婢先告退了。
”
今春實在是客氣有禮以至于十分疏離,季蕭無從下手,便也只能頓住后面的說辭。
阿元睡到下午雨勢漸漸停歇下去才醒過來,他閉著眼睛不很快活的翻了個身,沒想到這一翻身沒有翻到柔軟的被面上,卻是翻到了一雙大手之上。大手順勢撈住了他的肚皮,將他整個托了起來。
阿元瞬間騰空,嚇得四肢亂竄,哇的一聲叫了出來。
他一睜眼,正對上沈淮的雙目,陰測測的看著自己。阿元覺得不妙,一邊蹬腿一邊撅著屁股扭頭要喊爹。
沈淮在他肉嘟嘟的屁股上拍了拍,雙手撐著他的咯吱窩將阿元抱起來又按在了自己懷里,“叫什麼爹,我也是你爹。”
阿元無處可去,連忙小意討好的開口叫沈淮,“爹,爹,”
沈淮勾著阿元的衣領子仔細瞧了瞧上面的針腳,不說別的,就是這會兒的那件小里衣以及里頭的那只小肚兜上面的針腳都是出自季蕭的手無疑。
“你這小東西,”沈淮耐不住又拍了下阿元的屁股,咬著牙道,“叫我爹有什麼用,阿蕭給你受了多少罪?”
阿元糊里糊涂也聽不懂沈淮說什麼,這會兒只知道一個勁兒的用自己僅會的一兩個字討好,恨不得屁股后頭生出一條小狗尾巴使勁兒搖,“爹,好,爹好!”
“還算你這小東西有些良心,知道阿蕭的好,”沈淮一手將他舉在臂彎里,又摸了摸阿元熱乎乎的小手,這才向外頭走去。
阿元緊緊地抱著沈淮的脖頸,生怕他半路將自己扔了,雙目又忙不迭在院子里搜尋季蕭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