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叫今春,季老板有什麼吩咐的,只管說便是。”
那婢子的話音一落,另一個男子也緊著道,“奴才叫慶云,全憑季老板差遣。”
季蕭雖然是富貴人家出身,可沒有一天真做過誰的主子。這時候難免無措,好在今春與慶云極會看人臉色,此時不等季蕭再說話,均是靜默的退到了一邊。
“爹,爹,”恰好阿元也在此時醒來,見季蕭不在,連忙高聲叫起來。
季蕭這才重進了廚房,大松一口氣仿若得救。
他從季家出逃只兩年,中間雖見識了好人壞人,可季蕭從小給關在小院子里欺凌長大,骨子里頭不自覺就帶著不喜接觸生人的情緒。
這情緒雖一天天在改善,卻也還早的很。
等季蕭給阿元喂了粥,擦了臉,今春與慶云依舊站在不遠處沈淮那邊房間的廊下。
季蕭低著頭沒去看他們,只回屋拿了塊布包將阿元綁在了自己的背上,又捏住他的小屁股往上一托,拿起一只小籃子準備出門去。
今春見狀,遠遠的走上去問,“季老板準備去哪兒,我與你同去吧?”
“買個菜罷了,你在家里吧,”季蕭不知如何拒絕,說出的話軟綿綿。
今春笑笑,道,“您帶著個孩子,總是有些不方便的地方,這籃子我給您提著吧?”她的話是問,可動作卻一點兒也不含糊。季蕭給她捏了下手腕,指尖便不知怎麼的一松,將那送進了今春的手里。
大街上人來人往,今春站在季蕭的前頭為他擋開人流,迎來往去,愣是沒一個人碰到季蕭的皮肉。
也不知是什麼風聲傳開了,季蕭注意到今天攤上買菜的,來往行走的都對他有些異樣的目光。
“季蕭!”惴惴疑惑間,他給人叫住了。
今春的反應比季蕭快,她往旁邊偏了偏腳步,虛虛的擋住了季蕭的身形,十分防備的看著面前靠近的人。
陳江川面色疲憊,像是兩天沒睡好。不過他這會兒瞧見季蕭,眼睛是亮的。只季蕭面前的今春讓他十分疑惑。
“這是……?”
季蕭從今春身后擠上前,抿唇道,“這是晉和帶過來的奴婢今春,她見我出來買菜,特意跟著過來給我搭把手。”
“季蕭,”聽見沈淮的名字,陳江川的臉色變了變,他想起這些天發生的事情,顧不得那麼多,當著今春的面拉住季蕭的手腕將他帶到一邊人少的地方,他憂心忡忡的看著季蕭,欲言又止,“你別和他走的太近了。”
“出了什麼事情?”季蕭見他面帶隱情,以為他誤會了沈淮什麼,又連忙為沈淮解釋道,“晉和人很好的,阿川哥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哪有什麼誤會,”陳江川急急道,他瞥了一眼不遠處的今春,見她眼神銳利,半點兒不像個普通奴婢,就更確定了自己心里所想的,“前頭的孫牛氏與孫劉他們,一個是關十年大牢,一個是流放邊疆,這本已經是很重的刑罰,可你知不知道,他們母子兩個還沒等服刑,一個接著一個都給施了重刑,活活給人折磨死了,昨天吳三爺的事情也是在你們那兒出的吧,你可知道他們怎麼樣了?那吳家一夜之間一半的人口都給關進了大牢里頭,如今還不知后頭的變數有多少呢,他的手段毒辣至此,你怎可與他同住?”
今春垂著頭,隔著嘈雜的人群,將陳江川說的話一字不漏的記在了心里頭。
第27章 喔,故意
陳江川說的雖然不無道理,但因著季蕭的心已經漸漸偏去了沈淮那里,此時也是不愿意相信這后頭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的。
陳江川見說他不動,既是泄氣又是惱火,再對上今春審視的目光,他擰緊了眉頭甩下季蕭的手大步離去。
季蕭頭一次見陳江川發怒,有心追上去寬勸兩句,卻給今春邁步擋住了去路。
“爺,”她面帶笑意,說話溫和卻不容抗拒,“再一會兒早市便要散了,咱們緊著先把菜給買了吧。”
這一耽擱,陳江川的背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季蕭也到嘴邊的話也就只好不了了之。
因著平陽縣定都之事,這原本不大的小城鎮一日日的涌進新的人來。手上有閑錢的都置辦起了房子,且不說住,光是留個位置也是好的。
阿元懶懶散散的趴在季蕭的肩上,圓乎乎的眼睛閑閑的瞇著,將睡不睡的打量著周圍來往的人群。
忽的,一顆紅艷艷的果子杵到了他的眼前。阿元抽抽鼻子,雙手一撐立刻活泛過來。他接過今春遞給他的一顆糖葫蘆,眼睛一瞇,甜甜蜜蜜的吮吸起來。
剩下的竹簽上還有四顆山楂,今春動作極快的用油紙將它包起來,又放到菜籃子的一角里,不等季蕭開口說話,便道,“山楂開胃,現在吃一顆,到時候中午吃飯便不用哄了。”
這話說的有道理,不過季蕭看看阿元,也有些無奈,嘴上也不好戳穿背后正嘖嘖有聲吃果子的胖崽子。
阿元吃飯從不用哄的呀……
不過一顆山楂的效用的確顯著,阿元不等回家,便趴在季蕭背上來回蹬腿喊餓,季蕭不過走的慢些,他便含出一包眼淚可憐兮兮的像是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