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鶴道:“準備試戲。”
“真好。”馮子翊撩了下微卷的亞麻色劉海,嘆了口氣,“我最近簡直忙死了,都沒時間揣摩劇本,眼瞅著就要進組了……”
馮子翊是個話癆,估計也是好久沒見到能說心里話的人了,拉著容鶴就開始吐槽,講他最近的商務和行程被他經紀人排得有多離譜,他已經連續半個月沒好好睡過覺了。
容鶴絕對不是個愛開小差的人,相反,他非常善于傾聽,能在對方需要的時候給予恰當的回應,口風也嚴,所以他的朋友們經常把他當成活的樹洞。
但這一次,他卻走神了,目光好幾次落到了陸霄遠所在的方向。
那個人實在太耀眼了,他根本不需要刻意尋找,視線就會自然而然被吸引。
在這個娛樂圈里,老天爺賞飯吃的外型簡直不勝枚舉,放眼這宴會廳周遭的俊男靚女就知道,而陸霄遠在其中的出眾程度讓他猛然意識到,陸霄遠就是天生該吃明星這口飯的。
“就這麼定了,小鳥兒你看怎麼樣?”
“嘿,小鳥兒?”
一只戴滿戒指的大手在面前晃了晃。
容鶴被切斷視線,猛然回過神來,“啊”了一聲。
馮子翊耐心地重復了一遍:“我說等有時間一起約個飯,去我妹開的餐廳,順帶給她捧捧場。”
容鶴點頭道:“沒問題。”
馮子翊疑惑問:“你剛才在看什麼啊?”
容鶴道:“沒什麼。”
馮子翊不信,順著容鶴剛才的目光看過去,發現盡頭是陸霄遠。
“你不會在看陸霄遠吧?”馮子翊問。
“沒有。”容鶴迅速否認。
馮子翊道:“那你就是在看他跟他講話的那個人咯。
”
容鶴沒說話。
馮子翊以為自己說中了,于是繼續道:“我跟時導合作過幾次還算比較熟,他人挺好的。”
容鶴驚訝道:“原來那位就是時導。”
時塵是業內知名的武術指導,擁有一個非常精湛的武打團隊,指導過許多知名影視。容鶴一直以為他年紀應該不小了,實際上看上去只有三十多歲。
而那個一直在三米以外盯著他看的英俊男人,大概就是他傳說中的配偶,新葉集團年輕的掌門人季靖閑。
馮子翊笑笑:“沒想到時導是個大帥哥吧!”他手攏在嘴上小聲道:“時導逸聞挺多的,等約飯的時候我再說給你聽。”
容鶴對八卦不感興趣,和馮子翊敘了會兒舊,直到馮子翊被新戲制片人叫走。
張導的生日,來的都是臺前幕后的名人。容鶴當然不可能閑著,借著這次天降餡餅般的絕佳機會,端著酒杯在宴會上認了一圈人,也獲悉了一些內部消息,可以說是收獲頗豐。
但不知是否是巧合,他始終沒能和壽星張導說上話,就好像有什麼無形的力量阻礙著他一樣,直到最后他也沒搞清張導為什麼會邀請他。
偶爾,他的目光無意識飄向陸霄遠的時候,對方永遠微微抬著下頜,神情淺淡,被各路人馬殷勤地包圍著——
明明和他身處同一個并不大的宴會廳,但中間卻仿佛隔了跨不過的萬水千山。
宴會一晃進行到兩小時,快要接近尾聲。
陸霄遠從服務生手里拿起大衣穿上,跟張導耳語了幾句,看來是要走了。
容鶴有些失神地縮回目光,考慮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走了,反正他今天的目的也達到了。
這時,他身后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你好。”
容鶴回頭,發現居然是時塵,他立刻站直道:“時導您好!”
時塵很溫和地笑了笑:“陸霄遠你應該認識吧,他有東西沒帶走,我現在有點急事,可以麻煩你幫我給他一下嗎?”
容鶴以為自己聽錯了,還沒來得及復述一遍進行確認,手上就被塞了個冰涼的東西。
時塵指了下大門的方向,道:“他剛走,肯定還沒走遠。”
等容鶴放下手中的點心,小跑著離開后,一旁跟過來的季靖閑問:“小塵,剛才那個人是誰?”
時塵聳聳肩道:“我也不知道,陸霄遠走之前讓我把他的腕表交給那個人,說是他落下的。”
季靖閑看了眼陸霄遠緩步走出宴會廳的背影,哼笑一聲:“裝模作樣。”
宴會廳外。
容鶴氣喘吁吁地沖著前方那個高大的背影喊道:“霄……陸老師,你有東西落下了。”
步速并不快的陸霄遠停下腳步,狀似不經意地回過頭。
容鶴立刻走上前去,道:“你的腕表。”
陸霄遠沒有說話,而是在容鶴面前緩緩抬起左手手腕。
從陸霄遠寬大的大衣衣袖中,容鶴終于看清了那顆紅寶石袖扣上的圖案,是一只振翅欲飛的鶴。
容鶴怔了怔,腦子還沒來得及思考,雙手就已經下意識地重復了記憶深處的某個動作,把腕表戴在了陸霄遠腕上。
由于身高差的緣故,陸霄遠垂下眼睛,剛好可以看到容鶴溫順的濃黑色睫毛,以及睫毛下藏著的那雙略顯著急的溫潤雙眼。
腕表并不難戴,但容鶴硬是弄了一分多鐘才戴好。
“你臉上有東西,好像是芝麻。
”
突然,頭頂響起一個磁性的聲音,竟帶著意想不到的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