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然我這次為了這個屬下這麼興師動眾做什麼,本來信任的人就不多,死一個就沒一下,要是都沒了,那我的日子恐怕也就到頭了。”
花沉微微皺起眉,“你還有顧息允。”
葉久眼神驚詫地看了看他,“花老師,你是不是傻了?剛才不是都說了,是他死后,他一旦死了,那些手下的人可未免會信服我。”
“再說我都不是顧家的人,非要去跟顧家人的斗,我他媽腦子有問題?”
說到這里,琢磨了一下,“但是我放手的話,那些人未必會放過我。花老師,畢竟當年你也算是我爸身邊的人,多多少少應該知道一些保命的渠道,要不,你給指條明路?”
男人端起面前的茶杯,飲了一口,開口,“你可以先下手。”
葉久眸里掠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繼續試探,“怎麼個先下手?”
正說著,附近墻上的玻璃突然間被擊碎,似乎是被子彈打中,嘩啦啦落了一地。
花沉臉色一變,動作迅速地把葉久拽到了墻角隱蔽的地方。
“看來,有人知道你來這兒。”
葉久看了看那邊窗戶,既然有子彈,外面說不定應該已經動起手了。
“說不定就是你通知的人。”
花沉有些無奈,“如果是我要動手,現在就可以動手,何必讓外面的人來。”
葉久靠著墻,對他保持著警惕,“你現在殺了我,又不能出去,死得更快,但你可以取信于我,出去后再動手,到時候可以跑。”
花沉笑了聲,“這倒是個很好的辦法。”
他說著,忽得眉頭一皺,毫無征兆地吐了一口血。
“……喂?”
葉久莫名地看著他,“你不要現在跟我碰瓷,我可沒碰你,也不會對你負責。
”
花沉沒有說話,他的手臂撐著墻壁,臉上的血色迅速消退。
身體倒下的那一刻,男人的目光掃過那邊的茶幾,上面擺著剛才碰過的那個茶杯。
葉久皺著眉盯著這個人看了看,眼看著這血根本抑制不住,吐得越來越多,人都快要不行了,根本不像是偽裝,況且也沒那個必要。
他蹲了下來,查看對方的情況,“……你不是吧?”
難不成今天就是花沉的死期???他媽這麼巧??可人剛才還是好好的,這莫名其妙地就死了?
花沉這時抓住了他的胳膊,男人的眉宇緊蹙,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極力壓抑著痛苦,啞著聲音問,“你帶來的人有多少?”
“很多。”
“那就好,等有人進來找你,你再……出去。”
葉久心道廢話,這種關頭他怎麼可能出去冒頭,那不是找死嗎,“你不會……要死了?”
這個時候出不去,又沒有醫生在場,以這吐血不斷的情況,八成是來不及了。
花沉把目光定在他的臉上,認真地看了好一會,他的目光未有一刻偏離,認真而又專注,似乎是在通過他看向記憶深處的某個人。
那是他多年來的心魔,始終無法解脫的負罪。
男人的唇動了動,“……早該死了。”
早在當年,他就應該死了。
一個生來便是為了家族“復仇”的棋子,殺手。
他的存在意義僅此而已。
當年顧二爺剝奪他的姓氏,要他脫離風家,徹底擺脫這個不可見人的身份。
然而,他終究還是辜負了那個人的苦心安排。
這麼多年以來,愈發冷血無情,殺人如麻,該做的不該做的,他都做了,手上沾滿了罪孽。
明明生于風家,卻帶領著人將整個家族分裂,徹底走向極端,身上的任務至今未完成,該殺的人仍舊未殺。
如今,有人為了重金背叛他,不過是理所當然,世道好輪回。
葉久一愣,沒想到這個人臨死的時候,居然一點恨意都沒有,他猶豫了下,難得發了一點善心,“要不要我給你報仇?”
花沉聽到他的這句話,低低地笑了起來,他笑了很久,一笑起來時,臉色就變得更加糟糕,就連聲音都因為痛苦多了分顫意。
但他的眼里帶著笑意,出口卻說了句。
“你要記住,像我這種人,死了是活該。”
“根本不值得報仇。”
他這時咳了一聲,又咳出了很多血,身上的衣服上都沾滿了血跡,狼藉不堪,他的眼底浮起了一絲回憶,似乎是回想起了什麼事,“有一件事,當年你爸研制出了一種新藥,我聽說可以讓傻子恢復……就把藥注入了你的體內……”
但那時并沒有,葉久心道。
恐怕藥其實沒什麼用,不過花沉能在這個時候向他透露這些事,也是難得。
“還有呢?”
男人背靠著墻,面色已然蒼白如紙,喘息聲越來越急促,幾乎都要無法開口說話,但還是聲音斷斷續續地對他說:“那藥性還在…你剛才說得對……顧息允一旦……顧家有人要你命……你也很難……”
他似乎是已經支撐不住,瞳孔逐漸渙散,抓著葉久的胳膊的力道加重了些。
“躲是沒用的……要是想救……他……你可以……你的……”
救他??!!!
葉久猛然間意識到了他是什麼意思,霎時心神一震,緊盯著面前的這個男人,然而,等了一會,對方卻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了,抓著他的那只手垂落了下去。
他愣了下,下意識伸手搖了下面前的這個人,聲線有點抖,“……喂?花老師,你把話說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