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不能宣之于口的愛嗎?!
葉久這天夜里總是睡不著,他下了床,走到陽臺處,一個人靜靜地看著外面的月色,周遭都是靜悄悄的,月光安然,披灑在他的身上,漆黑深邃的夜空,一眼望不到盡頭,只有月色銀白,無聲的溫柔,卻沒有一絲溫度。
他站了許久,腦子里思考了許久,夜間的涼氣直往他的身體里鉆,直到手腳冰涼,睫毛上隱約覆了一層銀白色的霜,才恍然回過神來,轉回去,進了房間。
次日早上。
還是照常起床吃飯。
只是這一天,他坐在餐桌旁等了許久,也沒見到小叔的身影,于是問管家。
“小叔還沒起床嗎?”
管家:“先生在一個小時前就起來了,現在不在家里。”
“不在家里?”
管家點了點頭,“應該是有事,很快就離開了。少爺要是想找他,不如打個電話?”
葉久:“那他什麼時候會回來?”
管家:“說是……兩天后。”
葉久皺了下眉,那就是走得遠,一時半會回不來。他站了起來,“我吃完了。”
管家立刻道:“少爺要去上學了嗎,車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葉久看了他一眼,“不,不上學,今天的安排是——”
“逃課。”
管家聞言,笑了笑,“少爺這是第一次逃課,需要我們配合嗎?”
“需要,”葉久抬了抬下巴,“準備一架飛機。”
一個小時后,他就坐上了家里的直升飛機,目的地是小叔這次去往的地方,說是逃課,但他完全沒有要隱瞞對方的意思,并且還大大咧咧地問了對方到時停留的目的所在地。
因此顧息允很快就知道了,家里的小孩今天出乎意料地逃了課。
【不上課?】
葉久看著對方發過來的這條信息,琢磨了下,回了過去,【玩啊。】
他平日里上課時都不聽課,去學校只是做做樣子,一開始是因為小叔的要求,要他去那里多認認人,了解一下外面的情況,以免閉門造車,對了,還有席嶼,當時有些興致。后來席嶼走了,樂趣瞬間少了大半,再加上學習進度追了上去,在學校里上課就完全是件可有可無的事。
因此逃課根本無所謂。
果然,小叔并沒有介意他逃課的事。
【既然是玩,跟我做什麼?】
【你去處理事務,我去玩,兩不耽誤,我不會打擾你。】
【注意安全。】
【好的。】
葉久盯著手機看了半天,對方沒有再發信息過來,顯然是有事在忙。
他把手機扔到一旁,閉上眼,開始睡覺。
這次的飛機飛了十個小時左右,從東半球轉到了西半球,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那座城市里正在下雨,天空霧氣蒙蒙的,淅淅瀝瀝的雨滴砸落了下來,帶著絲絲透骨的涼氣,有些陰冷。
葉久剛下飛機,旁邊就有人遞了一件外衣過來,他接過外衣,披上。
“少年現在去找顧總?”
“他很忙,等著吧。”
雖然入住的酒店早就準備了餐飲,但在飛機里睡了這麼長時間的葉久一時半會沒什麼胃口,就撐著一把傘,到外面走走。
身處異國他鄉,葉久并沒有什麼不適,這大概要歸功于他這個人向來不怎麼認生,何況這個國家來過,每次來都是談生意,剩余的都是被邀請出席會議、拍賣會等。
那是小叔不在的時候。
小叔既然在,這種繁瑣的事自然就落不到他的身上。
他一個人落得清閑,走在街道上,身旁穿行而過的行人大都披著一件剪裁得體的大衣,穿著講究幾件套的西服,打著各式不一的領帶,撐著傘,這個國家里的人骨子里都透著一股紳士與老派,無論何時何地,對衣著與禮儀的追求經久不敗。
經過廣場,看到有街頭演奏者在收起樂器,打算離開,還有幾個戴著帽子的嘻哈年輕人,帽檐壓得低低的,看不清面容,伴著節拍,在雨中跳舞,旁邊有人在錄視頻。
他站在原地看了一會,準備離開的時候,有女人牽著一個小女孩,從旁邊經過。
小女孩似乎是對他有些好奇,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朝他這邊看。
葉久察覺到,低頭看了過去,正對著小女孩那雙蔚藍色的大眼睛,臉蛋圓嘟嘟,帶著嬰兒肥,發絲卷卷的,短胳膊短腿,穿著一雙明黃色雨靴,像是只剛學會走路的小鴨子,一腳踩下去,地面上濺起“啪啪”的雨花。
見他看過來,小女孩還對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露出了奶白色的乳牙。
葉久的心驀然軟了下來。
好可愛。
只是那個女人很快察覺到,轉頭看過來,先是看了眼這個模樣英氣卻是東方面孔的黑發年輕人,再警惕地看了下跟在他身后不遠處的那幾個人高馬大的保鏢,彎腰把小女孩抱了起來,很快走了。
葉久收回視線,心里忽然想起小叔,當年也是這樣吧。
看著那個時候的他,小小一只,對外界毫無警惕,沒有任何自我保護的能力,因此就把他留了下來,以顧家人的名義,養在了家里。
這一養,便是十幾年。
換做是尋常人,養便養了,何必讓他去當什麼繼承人,他的身上淌著到底不是顧家的血,可上輩子,小叔不僅養了他,還把真相隱瞞了下去,讓他作為顧家人,最終當上了顧家的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