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抵在額頭,垂著頭,就這樣沉默了許久。
腦子里不斷地回響起那句話。
【從今以后,你不再是姓風。】
不姓風。
從今以后,你我……也再無瓜葛。
想到這里,花沉的手不住收緊,掌心被指甲刻出深深的痕跡,幾乎是要陷入血肉里,直到,放在床頭的手機忽然間震動了起來。
他漸漸回過神,伸手拿過手機,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邊的聲音很大,是在這個寂靜的房間里,不用開外音都能聽得很清楚。
然而花沉只是漠不關心地聽著,面容隱在一片黑暗里,仿佛是一只孤魂野鬼般,看不見有半分的情緒波動,片刻后,才開口,他的聲音有一些沙啞,冰冷。
“半夜找我就這事?”
“顧家你應付不來,也沒必要找我,我早就不插手那些。”
“顧息允?”
“我說了,他沒剩多少時間,很快就要死了。”
電話那邊的聲音頓時提高了一些,“誰都知道他沒多少時間了,但他居然到現在還活著,花沉,難道你是心軟了?”
“為什麼你到現在還不動手?!你究竟在等什麼?!”
那人在厲聲質問他。
花沉眸色一冷,“我做事,什麼時候需要你來教?就憑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指手畫腳。”
“我看你最近小心點,不要再搞一些小動作,否則,我連你一塊帶走,別指望我會顧念什麼情誼。”
“至于顧息允。”
“最遲不到半年,他的死期就到了。”
說完,便掛掉了電話。
手機隨意地扔到一旁,花沉打開燈,下了床,就在準備出去的時候,眼角余光無意中掃過擱在桌面上的相框,里面嵌著一張照片,居然是一張班里學生們的合照。
他的動作停住,目光凝在了其中一個人的身上。
男生穿著一身校服,面容干凈英氣,正對著鏡頭,露出一個懶洋洋的笑。
第62章
葉久終于在學校里看到陳官澤。
“怎麼了?”他瞧著這個人,“你這幾天都沒來上課。”
“處理了一些事,”陳官澤穿著一件黑色的外套,還是往常那般,模樣又酷又拽,只是在說話的時候,葉久察覺到他的左手擱在桌面上,多瞥了兩眼,聲音低了下來。
“受傷了?”
陳官澤挑眉,“你的觀察力很強。”
“那當然,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眼神好,不近視。”
葉久絲毫不謙虛,“不過話又說回來,究竟是什麼人,竟然敢對你動手?”
陳官澤有些懶散地回,“想對我動手的人多的是,這只是個日常,不稀奇。”
呦,好大的口氣,尋常人哪能隨隨便便就搞到狙擊手,可見背景不一般。葉久撇了下嘴,“不想說就算了。”
陳官澤看著他的神情,想起前兩天他爸忽然對他說,最近離顧家九少遠點,離得越近,越有可能被針對。他心里呵了一聲,可惜,他根本就不是那種聽話的人。
“這幾天學校里有什麼事?”
葉久想了下,“沒什麼,照常運行,就是有些人挺思念你的,天天念叨。”
“誰?”
“好多,回頭你自己問。”
陳官澤不甚在意,盯著他,眼神專注,“那你呢?”
葉久表情正經下來,“我可想死你了。”
陳官澤唇角上翹了下,“這麼想我?”
“你不在,那些人都過來煩我,天天都被煩。”
……嘖,就知道。
不過陳官澤的心情還是好了不少,隨后狀似無意地問了句,“那你……家里呢?最近怎麼樣?”
葉久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他在學校里基本不提家里的事,畢竟提得越多,越有可能暴露他小叔的近況,雖然想也知道,這段時間來顧總深居簡出,不常出行,怕是身體情況有變,因此在他面前有意無意地打聽的人,還不是少數。
“我家?你覺得會出什麼事?”
“上次夜里的事,你小叔沒怎麼著你吧?”
那件事真是不提也罷,葉久幽幽地嘆了口氣,“確實沒怎麼著,不過就是小叔跟我算了足足兩天的賬。”
“哦,才兩天?”
“你這什麼語氣,幸災樂禍嗎?”
“我以為以你小叔對你的在意程度,怎麼也得三四天吧。”
那他不得被收拾扁了??
正說著,上課鈴聲突然響起,第一節 課是他們班主任的課。
葉久轉過身去,剛巧看到男人從外面走進教室,一頭長發被扎了起來,垂在身后,乍一看,多了幾分不同尋常的英姿颯爽的味道,惹得班里同學們頻頻看去,心道他們這個班主任的模樣是真的不錯,雖然是個男人,留著長發,卻一點女氣都沒有,很多時候都挺養眼的。
就連一些女生,有時也喜歡盯著他看,不過看歸看,大都沒有主動靠近。
這仿佛是成了學生們之間心照不宣的一種約定。
這位花老師只能看,不可靠近。
葉久也盯著他看了片刻,其實有些時候,他隱約感覺這位老師的視線會有意無意地經過他這里,似乎是對他有些關注,但與在他面前有些討好的其他老師不同,這個花老師顯然并沒有想要討好他的意思,某些時候,讓他感覺這個人對他的態度,更像是一種興趣。
這倒讓他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時。
他說過的一句話。
【好像在哪里見過。】
并非是一句空穴來風,他確實是曾經見過,并且記住了,能夠讓他記住的人并不多,而他記住這個人的原因有些特殊,因為那時見到的并不是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