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一個稍年輕一些的船夫也笑著說:“的確,只是油水多了,做這一行的也多了,反倒不太好掙錢了。”
“這沒辦法,只能從貨物上面取勝了,咱們商船賣的貨都是頂好的,那些人想爭要過去,難。”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忽然一個船夫將話頭落到了那少年身上,笑呵呵地問他:“這位客人,看你這個打扮,是進京趕考的考生吧?”
少年不自覺地挺起胸膛,自有一番高高在上的傲氣,“是的。”
那船夫拊掌道:“少年英才,客人如此年紀便已經是舉人了?”
少年眉眼里流露出一絲煩躁陰郁,又很快掩去,說:“怎麼可能,我還只是秀才。”
船夫有些驚訝,說:“那客人怎的千里迢迢地要去燕京?”
少年難掩驕傲地說:“燕京白馬書院頗具盛名,我此次是過去進學的。”
船夫不懂這些,笑呵呵地說:“原來如此。”
少年見他沒有露出驚訝贊揚的表情,眼里流露出一股不悅,轉身就走了。
他走后,有人說:“這些讀書人倒是一個比一個傲氣。”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這句話可不是說說的,不過這客人年紀輕輕,就已經是秀才了,也是極厲害了。”
船夫閑聊的話沒能傳到少年耳里,他回到房間,一個婦人正好從廚房那邊買了些糕點茶水,少年看了忍不住叫道:“娘!我們沒多少錢了,你能不能省點?”
婦人滿不在乎地說:“等你到書院后,你爹去找些活做,這不就有錢了嗎?”
少年無言,而一個男人也進了房間,喊了少年一聲:“瑜隴啊,你可要好好爭氣,當了官好好懲治一下林家,若不是林家,我們也不可能淪落到這種地步。
”
原來這少年便是姜瑜隴,他本來天賦很不錯,在當時進學的那個學堂可謂是數一數二的存在,然而自從丟了一顆牙,鑲了一顆銀牙,又遭遇姜家巨變,頗受打擊,學業越發下降,幸好得了此次機會,他自是拖家帶口地趕赴燕京,想要抓取那一線生機。
牙齒的問題,他也找到了解決的辦法,鑲的雖是銀牙,但用珍珠粉和其他材質能混出一種白色的顏料,小心翼翼地涂上倒也能以假亂真,看不出問題來。
所以牙齒已經不是能困擾他的問題了,現在問題最大的是他們沒有錢。
那次巨變姜家迅速旁落,剩下的一些地契和金銀首飾都被兩家分了,姜瑜隴的外家是幫不上什麼忙的,因此所有的錢財都被用于他繼續進學,這便惹了他那不學無術兄長的不滿,竟是乘著一個黑夜,卷了家里的錢跑了。
姜瑜隴看著他這一對父母,越發覺得艱難,也越發想念大伯對他的好。
舟車勞碌了一個多月,他們總算到了燕京,姜瑜隴和父母奔波了一整條街,終于找到了最便宜的客棧,入住進去后,姜瑜隴去白馬書院交了薦信,成功入了學。
做完這些,姜瑜隴才身心疲憊地往客棧走去。
路過一處攤子的時候,一個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猛地回頭看去,看清那人之后,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
是姜潮云,雖然他長高了許多,臉也有些變化,但姜瑜隴依然能一眼從人群之中認出他來。
此時的姜潮云正挽著旁邊身量極高的男人的手臂,正輕輕地搖晃,撒嬌道:“我要吃糖葫蘆!你快點給我買。
”
那男人無奈的應好,從袖子里摸了摸,摸出了一塊碎銀,交給那個攤主,讓他取下了一串糖葫蘆下來,要遞給姜潮云的時候,又聽姜潮云說:“這個竹簽子沾了糖漿,我不想碰,我要你喂我吃。”
他這麼說著,仰起臉來輕輕地“啊”了一聲。
男人便微微俯身,小心翼翼地將那糖葫蘆放到他嘴邊,讓他咬下了一顆,又見紅色的糖漿擦到了他嘴角處,還十分細心體貼地伸出手來給他擦了擦嘴。
姜瑜隴將這一幕看在了眼里,哪想不明白姜潮云和男人的關系,因為新皇帶頭立男后,導致貴族世家也效仿,最后南風盛行,江南盛產美少年,因此江南一帶的南風館最多,姜瑜隴也是早有耳聞。
但他沒想到姜潮云居然也做了這種事情,一個大男人,居然雌伏在另一個男人身下,沒了骨氣,何不直接去了胯、下那物去做女人?
姜瑜隴目光落到他身上華貴的布料,腰間一看就價值連城的溫潤玉佩,眼里浮現出濃濃的嫉妒。
姜家傾敗,他倒是能過得這麼好。
姜瑜隴無法控制心里的惡念,緊緊地握住了拳頭,又忽然松開,腳步一轉,朝姜潮云走去。
姜潮云嚼碎了嘴里的糖葫蘆,又舔了舔被糖漿染得紅艷艷的嘴唇,說:“繼續,我還要吃。”
寒江穆喂他,“這種東西少爺還是少吃些好,吃多了吃不下飯可如何是好?”
姜潮云咬下一顆,又要說話,因此臉頰一側圓潤潤地鼓起來,聲音有些含糊地說:“別念叨了,你好煩啊,我一個月也就出來這麼一回,連我吃根冰糖葫蘆你都要管,再說我不樂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