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沒有嫁給姜左嶺,她又是沒法有姜潮云這樣的兒子的,這樣一想,反倒不甚在意了。
她招呼姜潮云坐下,姜潮云乖乖地坐到她身邊,手里還抱著一個手爐,上面罩著虎皮做的套套,只拿出來顯個眼,就引來莫氏發問:“潮云啊,你這是虎皮嗎?”
姜潮云應了一聲,舉了舉手爐,對她笑:“的確是虎皮做的手爐套套。”
莫氏說:“倒也精巧。”
她說著這話的時候,林世言帶著一個女孩子走了進來,開門的時候冷風灌了進來,吹得解下披風后露出脖頸的姜潮云哆嗦了一下。
其他人沒有注意,倒是那個女孩兒看見了,說:“表哥怕冷嗎?”
說著,對林世言說:“哥,你快關門。”
林世言反應過來,飛快地將門給關上了。
林月容一看,忍不住笑了起來,“昨晚上接風宴上我也沒有細看,現在看看,靜嫻竟長得這麼大了,當真是大姑娘了。”
莫氏將林靜嫻喚到身邊握住她的手說:“靜嫻今年也十六了,的確是大姑娘了。咱們家女兒總是要比兒子要少,平日里也是嬌慣養著的,偏生她沒個正行,喜歡胡鬧。”
林月容聽了,再看林靜嫻秀美的眉眼,只覺得很有幾分親切,“胡鬧些好,也只有在父母身邊才能胡鬧,這是一件好事。”
雖然心里明白莫氏的意思,但總歸念著姜潮云的身體,不太好直接給他定下來,所以態度還有些曖昧。
莫氏也察覺到幾分,其實她也不是很贊同這樁婚事,原因是她早聽聞姜潮云的身體不太好,心里有些擔心,但無奈林瑞有這個算盤,便也柔順地應了。
此時見林月容態度模棱兩可,并不給個準話,反倒松了一口氣。
其實若是能成事,也是有好處的,首先林月容應當會是一個好婆婆,再者姜潮云那溫潤單純的性格,也不會欺負林靜嫻,最后,就算要離家重新建府,也不會太遠,這樣回門也方便,再隨意一些,甚至可以一起住在林家,那真的是左口袋進了右口袋,出嫁沒出嫁都是一家人。
利弊都有,成沒成,莫氏都要松一口氣,也說不上失落。
但林靜嫻看著姜潮云,眼珠子微微轉動,反倒很有幾分興趣似的。
姜潮云被她盯著看,倒也不慌張,也直白地盯回去,然而他臉皮沒林靜嫻那麼厚,只盯了一會兒,就忍不住悄悄地紅了臉,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問:“表妹,你為何盯著我一直看?我臉上也沒有東西吧?”
林靜嫻笑著道:“我盯著表哥看,自然是因為表哥長得好看。”
這話一出,莫氏都忍不住道:“靜嫻!你說話注意一點!”
林靜嫻說:“我說的是實話啊。”
姜潮云只覺得這句話耳熟,猛然想起,寒江穆也是說過這句話的,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眼神里浮現出一種動人的情態。
這樣一副模樣落在眾人眼里,都覺得有些驚異,林靜嫻本人一愣,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這個表哥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要單純很多。
所有人都以為姜潮云是被林靜嫻一句輕佻的話引得害臊了,林靜嫻一下子規矩了很多,對莫氏道:“是我疏忽了,望姑姑莫要見怪,表哥不要見怪。”
姜潮云不知別人如何看待他,聽林靜嫻道歉,連忙擺手,輕聲道:“無事,我不介意的。
”
他這麼說著,略微有些走神,同樣都是這樣一句輕佻的話,為什麼寒江穆說出來,會讓他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厲害呢?
為什麼別人說,他就不會有這種感覺呢?
姜潮云沒想明白,也就不去想了,他對林靜嫻笑了一下,輕聲說:“表妹不用道歉,都是一家人,說話可以隨心一些的。”
他聲音清脆又帶著些許綿軟的感覺,眸光清澈地注視著人的時候,總有一種只有她的錯覺。
本身林靜嫻也并沒有將林世言與她說的話放在心上,但此刻接觸到姜潮云那澄澈漂亮的雙眸,又聽著他那麼柔和地與她說話,林靜嫻忽然臉頰一紅,有了那麼些許的女兒姿態。
兩方家長將這一幕納入眼底,互相對視一眼,心里又重新有了算盤。
姜潮云卻是從始至終都不知道林月容和舅母的算盤,他只當過來陪林月容說了說話,并沒有將林靜嫻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
然而林世言送他回去的路上,假裝無意地問:“表弟,你覺得我妹妹怎麼樣?”
姜潮云有些心不在焉,想著寒江穆現在在哪兒,聽林世言問他,稍頓了一會兒,回憶了一下他的問題,自然而然地說:“表妹當然很好,很漂亮。”
林世言眼睛一亮,不太含蓄地問:“那你喜歡她嗎?”
姜潮云“唔”了一聲,說:“當然喜歡啊。”
林世言道:“那要不要娶表妹當娘子啊?”
姜潮云一個激靈,徹底回神,“啊?”
林世言看他一臉呆滯,便又重復了一遍。
這話落到姜潮云耳朵里,那可謂是晴天霹靂,他動了動嘴唇,正要說話,一道聲音從背后傳來,“他不要。
”
這熟悉的聲音,姜潮云回頭一看,果然是寒江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