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裝不下去,想開口呵斥他,但話到了嘴邊,又沒能說出口,他聽見自己胸膛里劇烈跳動的聲音,鼓動著血液都往頭頂上沖撞,以至于即使在黑暗之中,他也能感覺到自己的臉上恐怕已經燒成了一片。
姜潮云忽然有些說不上來的羞憤,這寒江穆,委實算不上什麼君子!
但要說他是小人,又沾不上邊。
思來想去,竟是“無賴”與他最為相符。
真是個大無賴!姜潮云心里想。
然而這個無賴越來越過分了,他不僅是握住了姜潮云的手,手指還略過他柔嫩的掌心滑到了他的指縫之間,輕輕地刺探了幾下,深入。
姜潮云手指抑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他下意識地夾緊了指縫,不讓寒江穆進入,然而他又不敢聲張,以至于力量輕微,被寒江穆勢不可擋長驅直入地攻占了所有的指縫,最后呈現出了十指相扣的姿態。
這種被入侵的感覺是如此的強烈,以至于姜潮云渾身都發起燙來,也正是這個時候,他的心臟跳得格外劇烈,仿佛要從他的嗓子眼里蹦出來一樣。
他嘴唇動了動,到這會兒反而更不好意思開口呵斥他,但繼續裝睡又覺得有些難以言喻的委屈不滿,僵持之下,又感覺到寒江穆抓住他的手微微抬高,隨后他便感覺到有一片柔軟的東西輕輕地觸碰了他的指尖。
電光火石之間,姜潮云明白過來,那片柔軟是寒江穆的嘴唇。
因為他的指尖還有那麼一點濕潤。
豈、豈有有此理!!
是不是他繼續裝睡下去,這廝都要爬上他的床了!
姜潮云知道自己沒法再容忍下去,因而他嘴里“唔嗯”了一聲,裝作被吵醒了的樣子,“……寒護院,你抓著我的手干什麼?”
他一邊說完,一邊想抽出手。
寒江穆只是稍稍緊了緊握著姜潮云的力道,就很快松懈,任由姜潮云抽出手去,“我看少爺的手落在外頭,正要把它放回少爺被窩。”
他睜眼說著瞎話,還要倒打一耙,“少爺身體虛弱,莫要著涼了。”
他這樣平靜誠懇的語氣,若是別人聽了,恐怕很難不信他,畢竟他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沉穩可靠可信任。
姜潮云:“……”
他不知道說什麼,抽回去的手心還殘留著寒江穆的溫度,連那五個指縫被強勢入侵的觸感還十分鮮明,久久無法散去。
姜潮云方才的羞惱又涌上心頭,聲音卻干巴巴地開口道:“那你也不能碰我!”
寒江穆回答:“好的,少爺。”
姜潮云:“……”
就好像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沒有任何的實質性的感覺。
姜潮云在心里罵了一聲無賴,聲音也兇了一些,“你不要‘好的好的’你要做到,你不能一邊說‘好的’,下次還要犯!你這樣做就是無賴,大無賴!你明白嗎?”
他自以為是的兇,從他嘴里,用著他這種清脆少年感頗重的聲線說出來,兇感皆無,反而有一股濃重的撒嬌勁。
連罵人都像是打情罵俏了一樣。
這也是很無力的一件事,若是生氣,用著這種聲音恐怕也會起到反作用,讓人無法嚴肅對待。
寒江穆便是如此,他嘴里“嗯”了一聲,好像聽了訓斥似的,但心里恐怕還要很叛逆地覺得姜潮云可愛。
這就很不對勁,姜潮云看他的反應,也對自己自以為是產生了一點懷疑。
然而更多的是覺得寒江穆實在是無藥可救的無賴,但要說有多生氣,又好像是沒有的。
姜潮云將手往褻褲上使勁擦了擦,終于將寒江穆殘留的溫度給磨滅了,心里的異樣也少了一些,他兇巴巴地說:“睡覺了,別打擾我。”
寒江穆便沒了聲音,這次他靜坐在塌邊,雖然存在感足夠強烈,但在黑暗之中,也能被姜潮云強行忽略。
姜潮云以為自己可能會睡不著,但他好眠的體質在這一刻又發揮了作用,情緒激蕩之下,倒也真的能睡著。
寒江穆聽著他逐漸變得平穩的呼吸聲,知道這次他是真的睡了。
然而待姜潮云真的睡著了,他卻又是什麼都沒有做了。
黑暗之中,寒江穆閉上眼睛,腦海里輕輕地描繪姜潮云漂亮精致的臉蛋,唇角輕輕地翹了起來。
翌日,姜潮云醒來,聽見了外邊碧心的呼聲,他睡眼惺忪地坐了起來,發起呆來。
然而很快,他想起來昨晚發生的事情,臉色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姜潮云伸出昨晚被寒江穆握過的右手,盯著看了一會兒,紅著臉悄悄地伸出另一只手,將指尖慢慢地探入指縫,有點癢,但是因為是他的手,所以他很寬容地放松指縫,讓左手指頭輕而易舉地深入到右手的指縫之中,最后兩只同樣柔嫩纖細的手十指相扣。
但是,同樣是手,寒江穆給他的感覺卻那麼的強烈,叫他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厲害,好像整個人都被投入到火焰之中燒灼得厲害。
他自己的手十指相扣,卻全然沒有昨晚那種讓他情緒激蕩的感覺。
姜潮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他有些沒由來的亢奮,又有些說不出來的難受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