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父子間計較這些好像很生分,但既然有求于人,為什麼不能送好一點的呢?
碧心和姜林氏房里的靖柔關系好,也是知道姜左嶺給二房的送了什麼,前天姜瑜隴送上去的壽禮就是姜家工坊自己出的,也就是姜左嶺授意的。
這種好東西,他怎麼沒想著送他們這兒呢?
碧心滿腹腹誹,但面上笑著說:“是奴婢想岔了,我還以為老爺特地過來,是想找少爺幫忙呢?例如請少爺過去一起拜訪拜訪知州大人,讓知州大人松口。”
姜潮云立即板起臉來,嚴肅地說:“別胡說,你是說我爹想賄賂知州大人嗎?知州大人清正廉潔,又怎會被賄賂。”
碧心說:“是是是,是奴婢錯了。”
姜潮云雖覺得這丫頭說的很沒道理,然而回頭回味了一會兒姜左嶺說的話和表情,卻覺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心里忽然就有些不得勁。
如果是想來找他幫忙的話,為什麼不直接說呢?他什麼都不知道,說了關懷的話,反倒好像說錯了。
不,他沒錯,他是真心覺得姜左嶺大可不用那麼拼命,比起那花不完的錢,那更加花團錦簇的未來,一個健康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日子又過去了幾天,馬文鋒過來給他把玩脈,聲音喜悅地說:“少爺的寒癥已經穩住了,暫時不會再發作。”
他說完這句話后,發現姜潮云臉上并無意外,不由得有些詫異,問:“怎的少爺好像并不開心?”
姜潮云笑了起來,說:“我開心的。”
這笑太假了。馬文鋒想。
或許他是知道了什麼?馬文鋒不確定,離開姜潮云的房間后,他回去稟告了寒江穆。
寒江穆聽了,沒有說話。
過了很久,馬文鋒才聽到了寒江穆開口,“查查是誰下的毒。”
馬文鋒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這些天我一直關注姜少爺院子里的膳食,并沒有發現有被下毒的痕跡,但今日把脈,能發現姜少爺的身體之中的寒氣又凝實了幾分。”
寒江穆:“何意?”
馬文鋒說:“下毒的人不是在膳食里給姜少爺下的毒。”
寒江穆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才說:“繼續往下查。”
馬文鋒應了。
然而因為時間過得太久,短時間內很難有什麼結果,寒江穆心里明白,倒是對姜潮云變了一個態度。
姜潮云第一次還沒察覺出來,但很快,他就感覺寒江穆有哪里不對。
就像這個時候,寒江穆從坊間買來的許多稀奇玩意兒一股腦地送到他房里,姜潮云看著一桌子的新奇玩意兒有些傻眼。
碧心還拿過來一個美人風箏,說是寒護院送他的。
姜潮云有些難以置信,“他人呢?送東西過來,人不過來?”
碧心懵懂道:“不知道,不過說真的,這些蠻好玩的哦。”
她一邊說,一邊拿起一個木人搗椿的玩意兒,伸手轉了轉木人身后的把柄,那木人便開始抬起手里的木椿不停地搗椿。
因為做工精細,木人甚至能發出“嗬嗬”的聲音,好像在喘息。
姜潮云看呆了,反應過來也拿過了這玩意兒玩了起來。
玩了木人,還有機關盒,要在盒子上拼出正確的機關道才能讓盒子打開,姜潮云玩了一會兒,很快就讓盒子打開了,里面是一顆兔子形狀的石頭,因為涂了灰白色的顏料,乍一看看過去還真的像一只兔子。
姜潮云沉迷在玩這些玩意兒里不可自拔,等回過神的時候,都已經是傍晚了。
碧心忍不住說:“寒護院倒是對少爺很盡興啊。”
姜潮云臉頰泛紅,眼里都散發著晶亮的光芒,呼吸都是熾熱的,聽了碧心的話,他眉毛微微挑起,矜持地說:“……還行吧,這是他應該做的。”
碧心笑道:“這可沒什麼應不應該,寒護院不是咱們家的下人,而是護院,他要是不想做了,直接解契走人就是了。”
姜潮云哼哼道:“他才不會那麼輕易走人呢。”
碧心好奇地問:“少爺為何如此肯定?”
姜潮云神秘兮兮地說:“秘密,我倒想他快點走人呢,但是他不會走的。”
碧心對此懵懂,姜潮云也不會跟她說更多。
晚上寒江穆來守夜的時候,姜潮云就主動跟他搭話了,“你給我送那麼多東西是想干什麼?”
寒江穆走到他身邊,姜潮云下意識地拉高了被子,擋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了一雙很漂亮的眼睛。
寒江穆看著這樣一雙靜靜注視他的眼睛,本來伸手出去想拿起燈罩吹滅燈籠的想法倒是消失了,他收回手,就這麼站在姜潮云面前,低聲說:“我在討好少爺。”
姜潮云感覺耳朵有些癢,心里不知道為何撲通撲通跳得厲害,聲音也帶了幾分結巴,“你、你討好我干什麼?我又不會給你賞錢!”
寒江穆說:“我不要賞錢。”
姜潮云拉下被子,蹙起了眉,說:“所以你干什麼要討好我?你只是護院,我又不能給你什麼。”
寒江穆說:“我想少爺開心,這樣便夠了。”
姜潮云:“……”
姜潮云不可置信地問:“就這樣?”
寒江穆垂眸看他,唇角微微翹起,“就這樣。”
姜潮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他為什麼突然就這樣了?是他哪里惹他開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