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舉動激起一陣驚呼,周圍的人退得更遠了,沒有一個人敢去扶倒在地上的張少,就連之前圍著張少轉的那些小弟也不例外。
紀堯即使扶著個毫無意識的人,那一腳也是用了十成力氣,張少躺在地上半晌都只能吸著涼氣。他下意識就想張嘴罵人,一抬頭卻見二樓入口又是一陣騷動,幾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氣喘吁吁的爬了上來,打頭陣的就是張少已經禿頂的老爹。
在紀堯后面上來的,全是業內知名的生意人,這會兒一股腦跟抓賊似的跑到這里來,看得在場賓客一陣懵逼。就連雜志周年慶的主辦方,這會兒也開始拿著手帕擦冷汗了,完全不知道現在這情況該怎麼處理。
其實,跟著紀堯過來的那些人也是面面相覷一臉懵逼。
他們正跟紀堯談著生意,張少的父親也是借機跑到紀堯面前看能不能說點好話。但中途不知怎麼了,紀堯接了個電話,電話還沒掛斷就拔腿往外跑。
這生意還沒談成,正主卻跑了。
而且紀堯這副急切的樣子,在座想要求著他辦事兒的人怎麼還能坐得住?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不影響他們一瞬間影帝附體,立刻抖著中年發福的身子跟著往外跑。
而且臉上那表情看著比紀堯還焦急,仿佛聽見自己老婆難產一樣,只不過目的地不是醫院罷了。
看見紀堯那副冷汗都下來的樣子,他們原以為出了什麼大事,甚至還有人猜測紀老爺子是不是不行了,結果他們出來就發現紀堯進了前面那棟樓。
心里正納悶呢,氣喘吁吁的跑上來,便又跌掉了眼鏡——紀總懷里怎麼抱著個人?
張總想著在紀堯面前混眼熟,即使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也當機立斷的迎了上去,看看有沒有自己發揮的余地。但走了一半卻看到自己那個沒出息的兒子躺在地上,而紀堯懷里抱著的青年明顯不省人事。
知子莫若父,張總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平時喜歡玩什麼,當即心里就咯噔一聲。
還沒等他腦子里想好合適的說辭,張總就見及紀堯側頭居高臨下的看了他一眼。男人的眼神很冷,又不是單純的冷漠,仿佛冰層下掩蓋著一座正在爆發的火山。
紀堯沒有大吼大叫,沒有用任何肢體動作表達自己的憤怒,他甚至沒有像張總確認一句地上躺著的人是不是他兒子。這個男人僅僅看了他一眼,用非常平靜但又毫無轉圜之地的語氣道:
“你不用來找我了。”
張總身子一抖,連連退后幾步,一手扶住身邊沙發的扶手這才穩住身形。自己耗費巨大人力物力,查到今天紀堯的去向;又腆著臉去找老朋友幫忙,把自己帶進這個會所最里面那棟樓。
但當紀堯說出剛剛那句話后,他便意識到,這一切都白費了。
就是因為自己的好兒子。
紀堯已經轉身帶著懷里的青年離開。
青年的身子已經徹底軟了下來,毫無筋骨的靠在他懷里,軟軟的臉頰就貼在他肩上,像是卸下所有防備后全心全意的依靠。這讓紀堯心里一半是瘋狂燃燒的怒火,一半又是如溫水般的窩心酸軟。
葉祈遠已經絲毫用不上力氣,紀堯攬著他走很費勁。
后面上來的那些人里,有人想要伸手幫忙,卻被紀堯擋開。男人幾乎沒有思索,直接彎腰葉祈遠抱了起來。
紀堯想,現在,青年的所有重量都壓在自己身上了。
他抱著葉祈遠大步往外走。紀達一直到這時才敢冒出來,朝著紀堯指路:“哥,走這邊,下面媒體太多了!”他在前面帶路,讓紀堯走后面的員工通道直接繞出去。
但在男人離開之前,紀達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紀堯側頭看了他一眼,依舊用那種非常平淡的語氣說道:“他在你的地盤出了事。”
男人并沒有留給他解釋的余地,顯然也不需要他的解釋,直接在心里為他定了罪,而后抱著葉祈遠走出這棟樓。
在這一瞬間,紀達的表現并沒有比那個張總強上多少。
紀達呆立在當場,表情要哭不哭。他想,他這也是鍋從天上來,這事兒本質上跟他有什麼關系?但哭是不會哭的。
作為一直以來的二世祖,他從小就練就了一項神奇的技能——心情不爽了找別人出氣。特別現在這個“別人”還是罪魁禍首。
等紀達回到二樓的時候,張少的慘叫聲已經傳遍了。
張總心里非常不能接受這個結果,等到兒子年近三十的時候才猛然意識到教育的重要性,于是沖上去就逮著張少猛揍,那架勢似乎是想讓他直接投胎。
紀達站在那看了一會兒,上前攔住了張總。他是紀家的人,沉浸于打兒子的張總被攔下了雖然有些不快,但依舊順從的讓紀達扶著自己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
沒人注意到,張總現在坐得位置,正是葉祈遠之前坐著喝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