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客船二樓向下走,還未踏下最后一節樓梯,只覺有什麼從右側船身撞過來,整艘船劇烈地晃了晃,他心下一驚,正要探身查看,船又晃了一下,這次能明顯察覺到,是有別的船只從左側貼上來。
此時一樓守著的幾名影衛已經全抽出了佩劍,嚴青只來得及喊了一句:“保護主子!”
就聽二樓“咚咚咚”幾聲,顯然是有不少人落在了甲板上。
而此時的二樓,卓影提劍護在邢辰牧身旁,剩下的影衛將二人圍在中間,左右兩艘船上的人躍上此船的間隙,影八已經掏出隨身的信號彈點燃。
特質的信號彈升至半空,驟然炸開,閃出一片紅煙。
就聽對方剛站穩的一人對為首那人道:“不好,他們還有同伴。”
為首那人留著大絡腮胡,滿臉橫肉,聞言從鼻腔哼出幾聲氣,粗聲道:“那就在人趕到前就解決了他們。兄弟們,上!”
卓影迅速掃了一眼左右兩船,算上留守船上觀望的幾名盜匪,來的約莫五十人。
對方從上源城起跟了他們一路,顯然對他們船上人數、行船路線以及將要停靠的碼頭都十分了解,此時是聯系好了同伴,算好了時辰特意在這兒候著呢。
不過也幸好對方根據他們船上的人數估算,并未帶太多人,不過是烏合之眾,除開為首那人稍稍有些本事,其余都是徒有力氣而已,二樓的影衛已經足以應付,卓影并未動手,只凝神守在邢辰牧身旁,同時對樓下幾人吩咐道:“你們就在下頭守著吧,保護好船夫,別讓賊人趁機混到船上。
”
嚴青與小瑩此時也在一樓,倒不必擔憂。
這樣打了不多時,盜匪中為首那人便覺察出不對,兩方實力差距實在太大,自己這邊的人根本近不了那兩位有錢公子的身不說,對方護衛下手也太過狠絕,他手下的人死的死傷的傷,剩下已經不到半數。
他心中著急,找到一個間隙回頭就沖自己那船只喊道:“放箭,快放箭。”
卓影倒沒料到他們還有后手,神情立刻嚴肅起來,喊道:“影八。”
影八會意立刻反身躍至邢辰牧身旁,與卓影一左一右護在邢辰牧兩側。
那些盜匪也不傻,看穿著也知邢辰牧與卓影二人是領頭的,又見邢辰牧顯然是二樓這些人中唯一不會武的,所有箭便都沖著他射去。
前頭幾名影衛尚被船上的盜匪絆住,邢辰牧身旁只有卓影與影八,而兩艘船上持弓朝這頭射箭的有十幾人,邢辰牧下意識地攥緊了拳,目光一刻不離地盯在卓影身上。
那些盜匪的箭術一般,與邢辰修這樣的高手自然比不了,但亂箭至少也都能控制著朝邢辰牧去,卓影提著劍聚精會神地將那些飛來的箭矢一一劈落。
從日暮到夜色降臨,河面上起了陣風,風撩起卓影的衣角與碎發,他卻渾然未覺,他的劍使得很快,快到邢辰牧甚至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招的,只不過片刻,四周便已經落了一地殘箭。
又過了一會兒,前頭的幾名影衛已經將船上的盜匪收拾得差不多,為首那人也被影九控制住,卓影見狀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吩咐道:“去將那兩艘船上的人也拿下。
”
他出口聲音極冷,聽在那伙盜匪耳中宛若來催命的索命鬼,可他們此時再想撤退已來不及,前后有兩艘小船靠近,船上人的穿著顯然與客船上的護衛一致。
這是援兵到了。
弓箭,適遠攻而不適近戰,收拾那十多弓箭手不過眨眼工夫,卓影大致看了看情況,將劍收回劍鞘中,回身問道:“牧兒,這些人如何處置?”
邢辰牧看著他,過了半晌才開口:“這里是歸睢陽縣管轄的吧?看來我們該去會會這睢陽知縣了。”
邢辰牧的聲音聽來十分冷靜,但卓影太過了解他,聞言心間顫了顫。
所有影衛還在等著命令,卓影看了他一眼,只能先應了聲,轉而吩咐其他影衛將所有盜匪都綁好帶到客船一樓,留半數人守著,其余人乘船沿途搜,看看這些盜匪在附近是否還有窩點。
待所有人領命離開,他才上前拉過邢辰牧的手,那手心里全是冷汗。
“我沒事,別擔心。”卓影輕聲說道,克制住自己想要將人擁入懷中的沖動,只是將他的手掌打開,十指相扣。
邢辰牧抬頭看向卓影,欲言又止,最后略顯蒼白地解釋道:“我并非不信任阿影的能力。”
“我明白。”卓影沖他笑了笑,扶起一張椅子又牽著他坐下,“就像當初你留在宮中,我信你一定有周密的安排,也信你不會輕易讓自己出事,但因為太在意,所以還是免不了擔心害怕。”
邢辰牧松了口氣,點頭,兩人一坐一站,他便就著這姿勢將自己的頭抵在卓影的腰間。
他當然信卓影的能力,那是他的卓影,是御前一品影衛統領,從小到大,對方不知多少次救他于危難之中。
但無論經歷過多少次,每次見對方提劍與人對抗,他還是會覺得害怕,會忍不住地擔心對方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