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笑得徐平生心頭火起,又追著他打了幾丈遠。
重歸秘境之后,乍逢親友的喜悅已過,徐行之和曲馳便開始商量這些弟子該如何調動。
最后,二人得出的結論是,這麼多人,不動則已,一動驚人。讓他們按兵不動,暫留此處,是最好的選擇。
將利弊如是這般地陳述一番后,弟子們隱隱有些騷動。
他們等了足有十三年,好容易見到一線希望,事到如今,是無論如何不想多等哪怕一時一刻了,他們恨不得今日就打上風陵,打回丹陽,將九枝燈的頭顱懸于山門之上。
但是,曲馳的勸說叫他們漸漸冷靜了下來。
……左右已經等了十三年,還差這幾日嗎。
將弟子們再度托付給酒醉打鬧后害了頭痛的卅四,徐行之攜著被哄開心了的孟重光與曲馳一道上了路。
臨走前,曲馳特意向卅四交代,說有一棵桃花樹,請他多加照看,卅四酒意還未散去,拍著胸脯大包大攬道,若是掉了一枚葉子,自己就脫一把頭發。
徐平生則是憂心忡忡地看著徐行之,覺得這個像極了自己弟弟的青年要被這小白臉子欺騙了,不由得愁眉苦臉起來。他想要提醒青年,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只好暗暗下定了決心,今后要多隨卅四走訪走訪此人,對這空有一張好容顏的小白臉善加考察。
徐行之等人返回茶樓,而茶樓里一切安好,累極的陸御九也醒了過來,坐在茶樓一樓的客座上,捧著茶杯小倉鼠似的飲茶。
清涼谷眾師兄看不慣他戴那鬼面具,于是他只好乖乖給摘了,露出了一張水嫩清秀、無痕無傷的娃娃臉。
周望正驚喜地研究著他的臉,陸御九肉嫩,臉頰軟綿綿的一戳一個坑,有趣得緊,他也由得周望折騰,勾著頭,略有些心神不寧地盤算著心事。
見徐行之回來,陸御九乖乖倒了一杯茶,遞送給了徐行之。
徐行之并不接,環視一圈后問道:“北南呢?”
元如晝道:“我在此一日,并未見周師兄回來。”
徐行之眉頭一擰,轉目看向外面已云蒸霞蔚的晚景。
少頃,他用折扇在桌上輕輕一敲:“小陸,跟我去應天川接一下北南。”
陸御九驟然輕松了一些:“好。”
孟重光攔住了徐行之:“師兄,你已連續忙了整整兩日了,還是先休息一下罷。”
徐行之不在意地拂開他的手:“不必,我早歇夠了。”
孟重光著實不放心:“……那我也要去。”
徐行之略一思忖,并不作答,往前走出兩步、行至門口時,他方才回首,見孟重光站在原地,有些垂頭喪氣,笑眼狡黠地一眨,隨即拿眼角余光輕輕勾了勾他:“……愣什麼神,跟上啊。”
作者有話要說: 唯劍百辟,唯心不易。
小陶閑終于變成了小桃仙qwq
哥哥:勾引我弟弟的都是小白臉子【記仇.jpg
第108章 險象環生
九枝燈一把推開丹房門時, 滾滾熱氣如有實體,過分親熱地舐了一下他的面龐。
丹房中陽氣烈烈,爐火極旺,就算曾有鬼氣陰魂殘留,也被吞沒得一干二凈。
火舌一閃,把丹房中人的面部都映得統一地發著紅光, 太過濃烈的光焰將人的表情模糊化,因而, 九枝燈看不出周云烈在想什麼,周云烈也同樣瞧不出九枝燈的心思。
周云烈雙手沿身側垂下,道:“山主, 此處氣味濃烈, 不適于您在此久留。
”倒是一副真心為九枝燈考慮的口吻。
九枝燈面對熊熊爐火, 負手而立, 那點暖根本不足以融化他眼中的冰霜。
……那殺人的槍法路數, 是周北南的,絕不會錯。
當年天榜之比,他與三首徒均有交手,周北南與師兄又是至交,因此對于周北南,他比旁人更要多出一份了解。
根據尸體上每一處翻開的骨肉,九枝燈甚至能構想出他運槍的軌跡。
月光之下截殺第一人時,他該是單手握槍,出槍如游龍;起手先挑再削, 亦是他最常用的路數。他左手握槍,右手接月,槍刃割碎空氣,自巡夜人后腰斜向上刺挑,那人猝不及防,連慘叫也未曾發出,手中燈籠便連帶他本人一起被挑至半空,一刃鮮血凌空噴出。
槍尖悄無聲息地切開第一名巡夜者的心臟后,周北南手一抖,輕而易舉將殘破的軀殼甩至漆黑的海潮間,沾染了心頭血的槍在空中劃出霜雪殘影,又劃破了他尚未反應過來的同伴的咽喉。
在那之后,周北南大概是被血激得喪失了理智,將槍尖朝下,拖曳著槍身,一搖一晃地往一處魔道弟子的守夜點走去。
槍尖在白沙灘上留下的劃割淺痕里摻著血,很快便被上泛的海潮吞下,了然無跡。
應天川槍法倚賴一套心訣修煉,向來密不外傳,能修煉到此等地步,且一出手即是兇招,再結合種種熟悉的槍法路數,除了一個周北南外,九枝燈想不出旁人來。
他來不及去想周北南為何會變成鬼魅靈體,以及他是如何遁出蠻荒的問題,他只知道,若殺人者是周北南這一猜想無誤,孟重光也極有可能已從蠻荒脫逃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