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本想繼續說,他家出門右轉,有一家皂兒糕極為正宗,軟糯甜香,但話到嘴邊,也只能生生吞咽下去。
想到他不知在何處的故鄉,他的心沉沉墮了下去。
但不管前景如何,澡還是要洗的。
徐行之草草披了袍子,穿著里衣便晃悠去了周望告知他的溫泉。
誰想他還沒靠近那池子,便遠遠聽到了陸御九的聲音:“我不要擦背!你離我遠一些!”
周北南聲音比陸御九還高:“老子好容易伺候一回人!你有什麼不知足的?老實點給我趴著。”
一通拉扯掙扎聲后,緊接著的是“噗通”一聲水響。
周北南怔了一下,繼而爆發出一陣狂放的哈哈大笑。
曲馳緊張的聲音跟著響起:“小陸,你沒事吧?”
他又扯一扯身旁的人,指著落水聲傳來的地方:“陶閑,他掉到水里了。”
陶閑哭笑不得:“曲師兄,沒事兒的。”
“怎麼沒事啊。”周北南蹲在霧氣蒙蒙的池子邊樂不可支,“他腿短,一猛子扎進茶杯里說不準都能給淹死了。”
曲馳頓時更緊張了,劃拉著水想去查看陸御九的情況。
聽著這群人的插科打諢,徐行之不自覺便露出了淺笑,往周北南背影方向走了幾步。
陸御九怒不可遏地從水中起身,濕淋淋地抄起用來淋水的木桶,兜了一桶水,嘩啦一聲朝周北南潑來。
周北南豁然閃身避開。
因此,等到徐行之抬頭時,水已經潑到眼前了。
……他從頭到尾被澆了個透徹。
陸御九手里的水桶砰地一聲掉落在水面,一轉眼就漂走了:“徐……徐師兄……徐……”
周北南回過神來樂得不成:“哈哈哈哈哈。
徐行之你不行啊你,躲不開嗎?”
徐行之把濕漉漉的頭發朝后抹去,又簡單拭了拭面頰上的水珠,半分不惱:“痛快!這一鬧不下去洗洗都不行了。有我的地方嗎?”
周北南轟他:“沒有,滾滾滾。” ”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背后便有腳步聲匆促地傳來。
徐行之眼睛里進了些水,又難以憑借足音辨人,便回過頭瞇起眼睛,想看個分明。
緊隨而至的孟重光見此情狀,眼神頓時一緊。
徐行之渾身上下均被濕透的衣裳裹緊,柔韌的肌肉線條纖毫畢現,手指把濕漉漉的云發往后拂去,露出俊秀飽滿的額頭,羽睫上挑著一顆水珠,似滴非滴。
看清來者是誰后,徐行之挑眉:“你聞著味兒過來的啊。”
孟重光迅速收拾起狩獵一般的眼神,緩緩走至徐行之身前,用帶著些溫軟鼻音的聲音道:“……我去為師兄送飯,看師兄不在房里,實在擔心得緊,就追了來……”
他帶著點可憐與委屈意味的聲音幾乎是在瞬間催軟了徐行之的心。
他不好意思起來:“抱歉。我來前該跟你說上一聲的。”
孟重光不再追問,然而他的目光已經在迫不及待地為徐行之扒衣裳了。
他目不轉睛地望著徐行之,同時用極輕極柔的語氣問池中的四人道:“你們都洗好了嗎?”
陸御九、周北南的異口同聲里,跟著一個弱弱的陶閑:“……洗好了。”
曲馳卻異常耿直地:“沒有呀。我們才剛剛來。”
他趴在池邊,目光純凈地望著朝他不斷使眼色的周北南:“北南,你們這就要要走了嗎?你還沒下來呢。”
周北南:“……”
徐行之身上裹著濕衣服,已是有些冷了,他一邊把外袍揭下、寬衣解帶,一邊爽朗道:“走什麼?一起洗多熱鬧。”
孟重光:“……”
不等他阻止,徐行之已把衣服脫盡,只留一條褻褲,大片大片緊實的肌肉和長到沒邊的腿配合得相得益彰,招人得很。
徐行之自是不知道這一點的。
他背過身去,尋找放置衣服的地方,卻不想他剛一轉身,池中除曲馳之外的其余三人便紛紛睜大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這就是九妹為什麼被叫做九妹的原因啦~
九妹,九妹,漂亮的妹妹~
第52章 一夜笙歌
徐行之只覺腦袋后頭冷颼颼的,一轉身,便發現眾人眼神不對。
他伸手對后腰處摸了一摸,甚是懷疑孟重光是不是趁自己睡覺時對自己后背做了些什麼。
他瞧不見自己后背,是以不知道那里現在是怎樣一番光景。
——他的后腰靠上的位置有一大片傷疤,像是用鐵片生生刮去了一層皮肉。大概是因為下手極狠,至今仍可依稀辨認當年受創時血肉翻卷的模樣。
可是,即使傷成了這副模樣,在場諸人也都能瞧見傷疤下滲出的圓形銀環蛇印。
因為傷疤恰好生在脊柱中央,斷口又平平整整,延伸至距兩側腰線三指處時方止,所以從徐行之的角度,若不仔細地背身照鏡,是根本看不見傷疤所在的。
徐行之看不到傷疤的位置,只好抬頭詢問:“……怎麼了?”
周北南率先收回視線,抬起手指,順著濃密的發線往后搔了搔頭發,干咳一聲:“無事。”
陸御九幫腔道:“徐師兄快些下來吧。
你才醒來,身上不能受風。”
陶閑自幼跑慣了市井,雖沒練就一口如簧巧舌,察言觀色的本事倒是練出了十足十,見其他人不欲提起,自己便也打消了追問的念頭,轉而牽住曲馳,小聲問:“曲師兄,徐師兄后背……”